第58章 热病(1 / 1)

虞清绝睡得不踏实,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她爬起来皱眉看向窗外。

“天都快亮了,别是他妈是直接把人带回来了吧?”

声音不大,却窸窸窣窣,她躺了很久,心里的浮躁没平息下来,反而被这声音吵得越来越不耐烦。

虞清绝起身披了衣服,打算到偏院客房去住一晚上,走出几步感觉脚上冰凉,又回来把鞋穿好。

比起萧燎,她更相信许翰潮老奸巨猾的本事,万一明日一早她打开门看见雪娘,多少有点尴尬。

她屋内屋外一个守夜的都没有,推门出去只见萧燎屋里的灯还亮着。树上,房檐有几人值守。

凌风站在萧燎卧房门前,见虞清绝出来,犹豫地走过来见礼。

“少夫人,世子今日有些醉了。”

凌风眉眼低顺,没抬头看她,却也没半分打扰她睡觉的愧疚。

虞清绝噎住,心想,你们消息倒是灵通,可这药酒的事儿真不是我干的啊,我只是个添油加醋的,就算我不找许夫人说什么,许翰潮也不会放萧燎走。

永安侯府就是块儿肥肉,萧燎又管不住自己下半身,跟她虞清绝有什么关系。

“嗯,世子酒气未消,见到我怕是会不自在,我去客房睡一晚。”

虞清绝压根没寻思萧燎会怎么样,就算他金屋藏娇也没关系,她只是想睡个好觉,甚至盼着雪娘争点气。在这府中被萧燎拿捏太久,好不容易见着点希望,她自然不肯再留。

凌风有些纠结,他说还是不说呢?

他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树杈上的几人,薛六似乎朝他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商量对策的时候虞清绝已经走远了,凌风快步跟上来,把没回魂的虞清绝吓了一跳。

“有话就说,困。”

“少夫人不去照顾一下世子吗?”这话怎么说怎么别扭,凌风想当场抽自己一个巴掌。

虞清绝乐了,要真是因为喝多了,不省人事的醉鬼有什么好看的?我去捉奸就能帮你们侯府摆平追上来的麻烦吗?

她被薛六和周寻看守的时日多了,也能摸索出一二来。比如全府上下都再清楚不过,永安侯府连独善其身都不容易,更别提扯上一个许家的姑娘,更加岌岌可危。

触手可及的自由和许家的追杀,傻子都知道选前者。

“醉了要我看?你不会给他做点醒酒汤?又不是我主子,你好好伺候着吧。”

凌风面色看起来有些不好,虞清绝也没管他,往客房走去。

“少,少夫人!是属下失言,冒犯了还请见谅。”凌风突然很干脆地跪在她前面。

“干他妈什么,这意思就是非去不可了?”虞清绝心中不大痛快,脾气上来直接骂了两句。

凌风没见过虞清绝如此说话,不可思议地看向她,还想硬着头皮把虞清绝劝过去。

“世子...不让我们进去,但是...”

虞清绝清醒过来,脱口而出:“许翰潮失手了?”

说完她才觉得不对,又赶紧往回找补:“看看看,行了吧,你们世子不会把许府炸了吧,怎么跑出来的?”

“呃...这属下就不清楚了。”凌风终于吐了口气,他想,只是让少夫人帮忙照顾,那药劲儿对于世子来说不大,又在冷水里泡了许久,想必不会有事。

他也是听世子念叨才请了人过来,他们这些做亲兵的不只是护卫,总得有点眼力见。

当然这是他的想法,薛六让他叫人的时候说的是:现在不叫人什么时候叫?你没听周寻说事情经过吗?非得等侯府里住个许家人你就满意了?少夫人当时说过,出什么事那也是她自己活该,更别提都成婚三年了,旧人总比新人好,我们也不算强抢民女。你忙紧去!

虞清绝迷迷糊糊地推开卧房的门扇,扑面而来的麝香味让她这种嗅觉不好的人也皱了皱眉。

她实在没想明白许翰潮没留住萧燎的原因,总不可能是萧燎当真站在许家对立面,一脚掺和进来。

虞清绝立在门口反思自己的疏忽:也是,能从胡羌跑出来的人,怎么会跑不出许府呢。

屋内的人刚意识到有人进来了,他还在余韵里无法脱身。

“凌风?”

“世子,是我。”虞清绝说,“凌风说你醉酒了,我过来瞧瞧。”

萧燎在冷水中泡着,听到是虞清绝的声音,心中一颤。

他想见她。

屋内静了下来,只剩两盏微弱烛火还燃着,其他一切照旧,看不出迷醉之人的半点堂皇。

“世子?”虞清绝又唤了一声。

“谁让你来的?”

“凌风去请我了,我让他给你煮点醒酒汤,”虞清绝关上房门,慢慢往里走,“小侯爷风流,怎么没把美人一同带回来?”

二人之间隔了一扇屏风和一帘纱帐,谁都没再动作。

虞清绝没有注意到萧燎声音中的颤抖,她低下头隐去紧蹙的细眉,在旖旎的情状下理着思路。

刚想开口询问,萧燎是不是和许家以此做了交易,屏风后突然传出声音。

萧燎缓缓站起身,随意擦了擦便套上中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透过纱帐看向对面的女人。

女人就站在纱帐外,穿的轻薄。衣襟有些松散,一抹烛色顺着她微敞的领口爬进去,想要一探究竟,而最后却不知所踪,幽光只能游到另一边,衬出锁骨上凹陷的阴影。

泡了冷水,屋内没有暖炉,萧燎仍觉得太过闷热。可惜虞清绝在萧燎不犯浑的时候,只能和冷清两字沾上边,没人能看到她眼中深浅。

似是真的着了药劲,萧燎目光只能跟随着烛火的暖意,可隔着薄纱,人也显得朦胧。他心烦意乱地往前挪了几步,抬手将纱帐分隔开,露了一个整好能看清虞清绝的缝隙。

对方也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他。

虞清绝眼神里带着银勾和铁链,比诏狱中的刑具更能锁住人心。

萧燎的理智没有回来半分,反而越来越远。

他的马尾没有放下,有不少也随着他浸在冷水中。有一缕发丝私自跑到了前头,水滴落在他抬起的手臂上,他才迟钝反应过来,虞清绝得走了。

“回去歇息。”

“看样子是不用我来醒酒了,世子自己也可以。”虞清绝说。

萧燎一向显露凶相的双眼眯了起来,看上去危险。

“怎么?”他在虞清绝转身的时候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不想走么?”

于是在萧燎双眸的倒影中,她慢悠悠地退了回来,一步一步走向萧燎,直到轻轻贴在他身上。

她够不着萧燎的唇角,但总能够到其他的。

萧燎没有后退。

混在一起的幽怨和愤怒如同野火,把困在同一片囚笼的两人烧得糊涂。

一只小巧又瘦到带着锐利的下巴贴在萧燎胸膛上,顺着抬头动作轻轻划上去,直到二人对视。

“是我活该,也是你活该。”她恨恨地说。八壹中文網

萧燎脑海里最后一抹理智也消失殆尽。

手掌再次挨上白嫩脖颈,熟悉不过的窒息由杀气变为爱抚。松垮的衣带代替名贵的玉镯做装饰,留下的颜色要比卵红更加扎眼。

萧燎把她按到榻上。

他没放过引他走向深渊的罪魁祸首,稍长的虎牙划过虞清绝的脖颈和锁骨,继续向下探去。

本就宽松的纱衣被萧燎扯过扔到地上。

夜晚见面,自然是要看个清楚。

他不想有任何妨碍。

发丝倾斜在一旁,露出虞清绝光洁细腻的后背,蝴蝶骨之间夹着一条刺青。

他细细的吻着这一条脊骨,生出了探究的欲望。

刺青从颈后一直延伸到底,勾出一个尖锐又锋利的尾巴,与萧燎挨得很近。

刺激也从一人变为两人。

作恶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想在虞清绝的肩膀上留下印记。虎牙刺破了白皙的皮肤,血腥味让他更加恍惚。

泪水打湿了萧燎的胸膛以及散开的衣襟,同他的热汗混在一起。

他心中憋着一团火,自从到了鸿都之后,从未舒畅。如今看着这个与自己一样进退维谷的枕边人,真正地与他一同放浪形骸,他才得以安慰。

杨柳腰肢勾勒出的线条仿佛精贵瓷器,可脆弱又易碎之人却丝毫不掩饰她的挑衅,仿佛连那条刺青都在调笑:裙下之臣,入幕之宾。

他不甘心。

不知名的怒火糅合了掌控,萧燎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驯服她。

香汗渐盛,气味渐浓。

虞清绝眼中终于起了风波,她的心海沸腾起来,氤氲水汽升到空中化作一团翻滚的云,云中水汽又凝成雨,滴滴落在二人身上。

潮水汹涌,死海中的一叶扁舟承受不起巨浪,被打翻又沉没,虞清绝自己也逐渐沉入水底。

她仰头看他。

萧燎的双眼可以在黑夜中看清许多旁人看不到的,现在也终于能看清虞清绝。

动情也分很多种,是身体上的情,还是心中的情。

他看得明白。

到现在他也不肯放过虞清绝一丝一毫的表情与情绪,就像十二岁他刚上战场时,学习如何挥刀,他又变成了学徒。

萧燎找到了他的去处。

虞清绝想走。

萧燎让她有沦陷的前兆,她应该及时止损。甚至每次情动之时都有些悲哀,她不应该如此。

人生就是向死而活,意义到最后也会变成虚无。没有什么是永久的,最后万物终将变成黄土一抔,你我情感并不会永存,也没人会记得。

只有那些不被人称道的愉快才是虞清绝苦苦追求的,因为只有它们离她而去时,虞清绝不会难过。

她不会寻求感情,也不敢。

失败的后果她承担不起,黑暗里出现的光将会变成她过不去的坎。她不敢用自己一辈子的难过换取短暂的希望,也不能忙忙碌碌换得两手空空。

她不敢有更深的情绪,她本就什么都没有,不能再没有一个清晰的自己。

恍惚中她突然回想起她在另一个世界中的曾经。

凭着这张脸和身材,她很好找工作,但也是这张脸,让她平白受了不少骚扰。极少有人真心对她,不谙世事的美人最好骗。

受的苦多了,自然而然就学会不让自己难过的本事,但也从羔羊变成了在红尘里摸爬滚打的战士。

虞清绝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八个字奉为自己的宝典,慰藉自己不安的灵魂。她学会在大脑分辨自己的情感之前就把它们扔掉。

毫无波澜的日子好过大起大落,通过短暂的欢愉舒缓自己,也只是想好过而已,这没有什么错。

她也把感情与情绪剥离,只留下清醒的一半安放于独舟,剩下的任它流放到滚滚江河。

无妨,她安慰自己,人生长恨水长东。

屋外寂静,屋内的烛火被熄灭。

虞清绝开始发抖,她眼角挂红,有泪滴到了纸上,晕开瘦金,墨迹顺着碰撞的方向洋洋洒洒向外散去。她突然起了兴趣,但是够不着那些毛笔,只能用手指沾了些墨,吃力地向萧燎撑在桌上的手探过去。

萧燎觉得她不够老实。

指尖的墨没能碰到萧燎的手,她不甘心却没办法。虞清绝想用牙咬住些什么,带有墨迹的指还没送到口中,就被原本撑在桌上的那只厚掌就追了上来。

“脏。”

宽大手掌带着她爬上她自己的后背,随意写了什么,然后另一只手也被带到了身后,她听到了萧燎的轻笑。

手腕上的红痕同虞清绝的肤色相比太过明显,让萧燎有些不忍心。他松开枷锁,欣慰看向虞清绝蹙紧的眉。随后俯下身,将她脸上的泪珠一点一点吞到肚子里,看上去温柔至极。

可事实并不如此,虞清绝有些看不清眼前人。

“萧燎啊。”

“嗯。”

“萧燎。”

“我在。”

十指相扣,她不想放,如同溺水之人抱住浮木,这是她唯一的安全感。

春雨淅淅沥沥,从深夜直至清晨。

萧燎昨夜劳累许久,巳正才醒过来。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虞清绝枕着他的胳膊,只用那条刺青和几个结了血痂的咬痕对着他。

有毒的花开得最漂亮,越是让人着迷的就越是危险,虞清绝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他在忘忧楼见她的时候就这么觉得,阁楼与顶楼之间的夹层有各种不同的血腥味,新的旧的,混着木板的气味儿直冲冲往他鼻子里钻。

虞清绝大概是以为自己清理的很干净,也不知萧燎五感敏锐,完全没避着他的意思。

萧燎花了许久才压下自己复燃的欲望。

胳膊有点麻了,他抽出手,翻身下榻。褥上红白相间的痕迹触目惊心,萧燎不想再看,他给虞清绝掖好被子,又装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

卷在被中的脸蛋上潮红一片,眉头紧蹙,似是睡得不踏实。

萧燎的手还没抚上她额头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气直扑掌心。

“病秧子。”

他皱着眉叹了口气,没整理好衣裳就打开门走出去。

几个导火索在院子里穿戴整齐等待惩罚。

他们从昨晚灯灭了之后就胆战心惊,直到现在快午时萧燎出来都惴惴不安。

尤其是凌风,他不太敢抬头。

萧燎站在廊下看着这几个人,气压极低,说:“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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