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早早地起来,看了一眼在炕头上睡得正香的我,开门来到外屋地,往灶膛里填了柴火点着,然后往锅里填了半锅水,盖上锅盖。端着面盆回到里屋,到面袋子那舀了两碗面,开始和面,准备包饺子。 热炕头越睡越舒服,并且还热起来,翻个身醒了。 看我醒了母亲说:“和点面,包点饺子。”
“包饺子多费劲,还得剁馅。”
我从被窝里爬起来说。 “馅我早就剁好了,剁一盆呢,啥时候吃啥时候包,费啥事,就是和块面,省事。”
母亲说道。 洗完脸和母亲一起包饺子。 看到母亲穿着我给她买的鞋,我打趣道:“妈,不把鞋留着出门穿了。”
“穿,这不过年了,穿着踩踩脚。”
母亲说着看了看脚上的鞋,接着道:“挺合脚,软乎儿的。”
“妈,你在家就穿着,放柜子里都捂长毛了。”
“嗯,穿着,儿子买的鞋,穿着。”
饺子是酸菜馅的。母亲和的酸菜馅好吃,就是普通的家常和法,没啥特殊材料,但就是好吃。 “吃完饭你去上坟,都说过了小年不让上坟,你不在家,去年是你大哥(我的叔伯大哥)上的,今年也是他上的,你这不是回来了吗,管他有用没用,也去上上。”
母亲说。 我说:“嗯,吃完饭我就去。”
然后问:“妈,过年的东西都买齐了吗?缺啥回来的时候我带回来。”
“不用,都齐了,上两天你五姐回来都买的差不多了。”
母亲说完又想了想道:“带几盒烟回来,我看你抽烟,等正月你姐夫他们来也得抽,备点烟。”
吃完饭我去给父亲上坟。 在家的时候每年清明、五月节、八月节、过年,都去给父亲上坟。父亲的坟在离家二里地远的山坡上,背靠着松树地,前面是村子,往远看是牦牛河,听说是当年杨六郎大摆牦牛阵的地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是个传说。 来到父亲坟前。 给老人上坟有人会害怕,我没那个感觉,上初中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来上坟,感觉父亲就在那慈祥的看着我,很亲切。 拿木棒绕着父亲的坟画个圈,然后压上坟头纸,跪倒坟前把烧纸摊开,用打火机点着。 开始和父亲聊天:“爸,来看你了,过年了。我昨天从省城回来的,出去打工了,还行,挺好的,学厨师呢,一个月六百块钱,不多也不少了,够家里花。”
“家里都挺好的,我妈身体好,你不用惦记。我五姐开始上班了,当老师呢,挺厉害的,她家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爸,现在你要担心就担心担心我,还没说媳妇呢。今年上半年相了个对象,没相成,可能是嫌乎我穷。咱家现在虽然困难,但比过去好多了。我在外面打工,把我妈一个人扔在家里有点放心不下,要是有个媳妇就好了。我在外面挣钱,她在家里照顾我妈,再有个孩子那咱家就是好日子。”
“今年是不行了,过年努努力,争取领回个媳妇来,让我妈高兴高兴,到时候也告诉你一声,你也高兴高兴。过年了,给您老人家送点钱,你也办置办置年货,好好过个年。”
纸烧完了,给父亲磕个头,告诉他明年再来看他。 到家的时候看到院子里停着台摩托车,知道是五姐和五姐夫来了。 五姐正坐在炕头和母亲唠嗑,五姐夫在炕沿上嗑瓜子,看我进屋五姐满脸笑容的问:“给老爸上坟去了?”
“给老爸上坟去了。”
我回道,问五姐,“你啥时候到的?”
“刚进屋没多大一会儿,妈说你给爸上坟去了。二十八上坟,老爸没嫌乎你去晚了踢你呀。”
“没有,说好话了,他没舍得踢。”
我笑道。 五姐夫说:“不是舍不得踢,老爸看你一年不着家,都不愿意搭理你。”
“好像没踢你似的。”
我开玩笑道。 五姐夫笑,问我:“国华,咋的,就你一个人回来的?”
“不我一个人回来还领俩、仨的回来。”
“俩、仨的不用,领一个回来就行,老妈就等着你领儿媳妇回来呢。”
五姐夫道。 “好饭不怕晚,非得今年领回来呀,等明年的,明年说啥也领回来一个,省的你总着急。”
“我不着急,我是怕老妈着急,你老姐更着急。”
五姐瞪了五姐夫一眼,“我着啥急,当事人都不急我急有啥用。”
给五姐夫点上烟,然后和五姐、五姐夫聊天。 五姐指着地上的鞋跟我说:“国华,你给老妈买的鞋。”
“嗯。”
我答道。 “挺好的呢,刚才我看了,软皮的,我就想给老妈买双软皮的,咱们这没有,正好你买回来了。”
五姐说。 “你老姐是不想买,舍不得花钱。”
五姐夫说。 “给老妈买鞋还舍不得花钱?”
五姐瞪了五姐夫一眼,厉声道:“你舍得,也没看这你当姑爷的给买,还得是人家儿子。”
五姐夫嘿嘿笑。 “国华,你去年买的鞋老妈都舍不得穿,说出门的时候穿。我说你老儿子给你买鞋就是让你穿的,老妈说留着,等你结婚的时候再穿,呵呵,现在还在柜里搁着呢。”
五姐说。 “在家也没啥事,有双鞋穿着就行呗,也不干活,鞋也不费,穿它干啥。”
母亲道。 “国华给你买的你就穿,要不然国华给你买它干啥。”
五姐说:“一会儿我就把你那些旧鞋收拾收拾拿走,看你穿啥。”
母亲说:“我这不穿了吗,昨个儿拿回来的今儿就穿上了,以后就穿新鞋,在家也穿,听你们的。”
我和五姐、五姐夫一起笑了。 把给姐姐们买的围巾拿出来,五姐看了非常高兴,把围巾拿在手里说:“这围巾真好,得不少钱吧?”
“没多少钱。”
我说。 “管多少钱呢,弟弟买的就围上。”
五姐说完围起来。 五姐个子高,和赵姐不相上下,现在有了身孕,显得胖些。和五姐感情好,她大我五岁,小时候都是五姐哄我,那时候我小,父亲常年有病,母亲和大姐、二姐、三姐、四姐在生产队上工,只有我姐在家管我,领着我玩。为了哄我五姐晚上了两年学,所以当五姐考上师范学院之后我在家挣钱供五姐念书一点不后悔。 五姐学习非常刻苦,每年都是三好学生,家里墙上的奖状大部分都是五姐的,我的也有,没五姐的多。记得五姐高考那年,也是春节,大年三十的晚上我都睡一觉了,醒来一看五姐还趴在桌子上学习,那个劲头我比不了。 我不念书那年五姐很难受,她知道我做梦都想考大学,可是家里的情况在那摆着呢,实在是念不起。我跟五姐说你好好念吧,咱家出一个大学生就行,我在家照顾老妈,挣钱供你。 五姐哭了。 我和五姐、五姐夫坐在炕上守着老妈唠嗑儿,唠着唠着就唠到我的终身大事上来。 “国华,你在饭店也没处个对象?”
五姐问。 “没有,没合适的。”
我说。 “咋还没合适的?饭店那么多服务员一个合适的都没有?”
五姐明显不相信我说的话。 “五姐,我们饭店就六个服务员,三个结婚的,一个岁数大的,剩下两个是家里定亲的,我找谁去?再说我也得考虑考虑,总不能是个女的就行吧。”
我为自己辩解找理由。 “净撒谎,我就不信你说的。”
“你不信我也没法。”
五姐夫说:“一看就是撒谎,谁家结婚的媳妇还出去当服务员?你就说你不愿意处得了,我们也不说你。”
“国华,过年你都二十三了,可别和城里比,人家城里二十七、八,三十来岁结婚正常,在咱们农村可不行,二十不找对象都是有毛病的了,二十三都结婚了,要是结婚早的孩子都有了,你可得抓紧了。”
五姐说。 “知道,一定抓紧。”
我道。 “你先不用考虑家里,妈有我照顾呢,我现在上班每个月都有工资,我们家不用我钱,你老姐夫上班也有工资,我的工资够管老妈的。”
五姐对我说,“你在外面好好干,家里不用担心。也别说找个媳妇在家给你养老妈,你看看,现在还有几个媳妇孝顺老人的?只要你在外面过得好,不用管老妈,老妈我管。”
我说:“养儿防老,老妈你管还要我这个当儿子的干啥,放心五姐,我能找到媳妇,也能照顾好咱妈。”
“还照顾咱妈呢,你先找个媳妇再说吧。”
五姐道。 过完年就二十三了,是得说个媳妇了。 把盛美的服务员在脑子里过一遍,还真没合适的。 李海娜我不喜欢,真正意义上讲我俩压根儿就没处过对象,就是一同事。 周兰是老二媳妇,虽然回家离婚去了,离了婚也不可能是我对象,想都没往那方面想。 张玲不可能,和她在一起没有任何火花,她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但绝对不是我的。 还有三个结婚的,剩下也没谁了,提前回家过年的那个小服务员在家定亲了。 我总不能把赵姐领回来当媳妇吧? 赵姐是个好女人,温柔、贤惠、善解人意,绝对是个贤妻良母。对我确实好,拿我当弟弟,我拿她当姐姐,根本没什么非分之想。每次想和谁处对象的时候,赵姐的面孔都不会出现,可见她不是处对象的人选,我俩儿也是不可能的事。 最希望在家找个媳妇,我和她都是家跟前儿的,好像这个愿望不那么好实现。 中午吃饭的时候五姐问我啥时候回去,我说初五。听我说初五就回去五姐有点不舍,我心里也不怎么自在。 “大姐我们初二回来,都一起,人多热闹。”
五姐说。 “初二回来吧,姑娘都初二回娘家。”
母亲说。 “国华,你得想好了,大姐她们回来还得和你说对象的事,她们说就不像我样好说话了。”
五姐提前给我扎预防针。 “没事,不就是说媳妇吗,也不是啥大事。”
“还不是啥大事,现在啥都是小事,就你这是大事。”
五姐夫说完之后看着我,不怀好意的问:“你总说不是啥大事,是不是已经有了不好意思说?”
五姐夫说完五姐马上看我,一脸期待的表情。 “没有,但是快有了,我还能找不到媳妇?”
我说。 “光说没用,你得领回家来叫我们看看,那才是真的。”
五姐夫道。 “你就在家等着吧。”
我说。 “去年你就这么说,我们都在家等一年了,你也没领回来。”
“过年一定领回来。”
我打着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