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侯谷兰一喜,雀跃道:“小姐,我们没被困住!”
“恩!”
凤盈应了声,扭头,就见山上凸出的一块怪石上有一大掌印,当即飞身而上。凑近那怪石,细细打量着上头的掌印,心头虽有一丝犹豫,但凤盈还是伸出手按了上去。“小姐不要!”
侯谷兰吓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可她此时呼唤已经来不及了,整座山剧烈晃动,凤盈左方的一块石头缓缓移动,露出一个巨大的洞口。“小姐,里面有一条师父养的巨蛇,五丈长……”侯谷兰的声音带颤,显然很是惧怕洞内之物。“不早说!”
凤盈撇撇嘴,有些郁闷自己的手贱。凤朝产阴物,蛊毒、蛇、蝎,几乎随处可见,余老又是其中佼佼者,他养的蛇,撇去那长度不提,光是那一口毒牙就足够叫人发怵了。“逃……”侯谷兰压低声音罢,就听得洞内传来“嘶嘶”声,当下整个人僵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山洞内有绿光闪烁,像拳头大小的宝石,凤盈知道,那是蛇的眼睛。手按上三翎剑,层层布条坠地,露出洁白的剑鞘。她已做好血战的准备,“嘶嘶”声越来越近,就见一条墨黑的蛇爬出,与此同时,原本安静的山回荡起蛇吐信子声,叫人汗毛倒竖。那蛇长得很漂亮,墨色的身子,绿宝石般的双眼,蛇尾处还有两道红纹。那蛇出来后,洞内仍有微微亮光,细细一看,是紫蓝色的,分成两瓣到七瓣不等,只是独独少了三瓣和四瓣的。凤盈猛然想起那未完的梦,在那梦中,除了黑红色的大蝴蝶,便是一片紫蓝色分裂三瓣的怪草,若是只看形状不看分裂瓣数,她梦到的怪草应当就是蛇洞里的无疑。“嘶嘶!”
墨蛇瞧见侯谷兰,朝她吐了吐信子,似乎认出来人乃它主人的徒弟,当下只是粗长的信子在她面前一甩便不再搭理。“小姐,它好像很高兴!”
侯谷兰不敢动弹,暗暗咽了口唾沫。“它高兴会怎样?”
凤盈看着紧盯着她的墨蛇,只觉这蛇生得很合她眼,杀了实在有点可惜。“有两种,一种是吃,见到什么吃什么,另一种是玩,见到什么玩什么!”
大眼睛死死盯着墨蛇,侯谷兰心中发怵,生怕它对凤盈做出什么,毕竟它现在的目光实在太过兴奋。“那它现在摇尾巴是什么意思?”
凤盈看着那不断摆动的蛇尾,只觉满满的违和感。一条蛇摇尾巴,那不是狗才做的吗?“师父专门养狗它吃,大概是狗吃多了!”
这话完全是瞎掰的,但侯谷兰根本不知道蛇为什么会摇尾,当下只好胡诌一通,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有理,保不准它就是狗吃多了被同化了呢!“嘶嘶!”
墨蛇吐着信子,口水喷了侯谷兰一脸。这次不待凤盈发问,侯谷兰一面抹去那恶臭的口水一面道:“小姐,这蛇有灵性,因为谷兰前一句话说错了,所以它用口水喷谷兰!”
“噗!”
凤盈喷笑,上下端倪着那条墨蛇,由衷道:“这蛇委实可爱!”
话落,墨蛇一面摆尾一面朝她爬来,信子一吐一吐,在她警惕的目光中舔了舔她拿剑的手,在手背上留下一道濡湿的印记。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凤盈正欲拔剑斩了它的舌头,就听得侯谷兰道:“小姐,小姐,它好像把你认成师父了。”
“恩?”
凤盈拧眉,低头就见那硕大的蛇头在她的绣鞋上蹭啊蹭,如果忽略了它的外形,这行为跟狗完全没差。“小姐!”
侯谷兰纵身而上,看着漫山摇头晃脑的蛇,抖落一身倒竖的汗毛,这才附在她耳畔道:“小姐,谷兰觉得这家伙好像很喜欢你!”
“哦?”
凤盈探手摸了摸那冰冷的蛇头,那大蛇摇了摇脑袋,而后安静下来,似分外享受她的安抚。“谷兰,你说你家师父是不是上辈子欠了本小姐的债?”
从小养到大的徒弟成了她的贴身丫鬟,从小养到大的蛇对她无比亲昵,设下的五行八卦阵失效,莫不是她专克嵩山余老?“啊?”
侯谷兰有些反应不过来,呆愣愣地看着她。“这条蛇这般磨人,本小姐还如何去找你师父?”
凤盈转了个话题,握剑的手依旧没有半分松动。有灵性的小生命她固然舍不得伤害,但她总不能像根树桩般杵着,由着那墨蛇沉重的大头在她腿上一蹭蹭一天吧!“小姐,它……它……”侯谷兰指着爬走的墨蛇,惊讶得话都吐不清。“跟上!”
凤盈扯过还在呆愣状的侯谷兰,随着墨蛇朝山上行去。不得不说这条墨蛇行的路是最安全的,它那么一条大的爬过都不塌陷,可见上面并无陷阱,她们可以不必再小心翼翼地前行。“小姐,师父好可怜啊!”
任由凤盈扯着,侯谷兰喃喃道:“他养出我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人也就算了,好歹我是人,有胳膊,他养出的蛇也胳膊肘往外拐,真不知道它这没胳膊的凑什么热闹!”
前半句话说的是她师父,到了后半句就带着些许怨念。好好的一条大蛇不去耍它的威风,来她家小姐面前摇什么尾巴,看小姐那一副被它“勾引”了的模样可知,这条蛇就是来跟她争宠的!“你才晓得自己胳膊肘往外拐?”
凤盈有些哭笑不得。从她的语气里她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酸味,不得不说她对这嵩山余老越发好奇了,养出的人和动物都那么可爱,想来也是个长不大的老顽童。两人一蛇一路朝上行去,一个温婉的女声传入耳中,带着一丝怨毒:“娘,外祖到底要不要治容儿的脸啊,容儿都在这无聊的地方待那般久了。”
“再等些时日吧!”
“到底还要等多少时日?娘你不是说嵩山余老很厉害吗?他不是容儿的外祖吗?他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吗?为什么他连我都不救?”
凤容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像是处于崩溃边缘:“都是凤盈,都是凤盈这个贱人,都是因为她,爹宠她,就连外祖都因为她不治我的脸……”这两个声音无疑是凤容和虞氏的,凤盈心中诧异,当下低声道:“停!”
侯谷兰忙收住脚步,而大墨蛇也停止了爬行,很是通人性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连信子都不吐了。“容儿,当初你外祖他便不肯让娘嫁给你爹,所以如今,他必然是生气的!”
虞氏叹了声,怅然道:“是娘自己傻,被你爹迷得晕头转向,不顾一切地坠入爱河之中,却不想只是你爹用来和凤子莹偷情的挡箭牌。”
“娘,凤子莹是谁?凤盈的娘不是金氏吗?”
听到这,凤容瞪大眼睛,眼中满是愕然。“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记得,不要再与凤盈作对,送她上六王妃的高位才是正事,到那时三王爷便会死心对你了,而她凤盈,则会因此堕入额鼻地狱……”虞氏的狞笑入耳,越来越远,就连周遭的风声都变得缥缈。凤盈后退半步,身子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小姐,你怎么了?”
侯谷兰低呼,看她双眸失去光彩不由紧张起来。她武艺低,听不到虞氏母女二人的对话,因此不知凤盈为何会如此失态,当下伸手去扶她,奈何凤盈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娘就是因为捏着爹的把柄爹才会入现在这般听话,爹实在过分!”
凤容愤愤不平道。“才不是因为这些个把柄呢,是因为你娘我能复活他的梦中情人!”
这话里带着满腹怨怼和恶毒:“他也不想想,就算那贱人复活了,看到自己的儿女被他这般祸害,能原谅她?”
对话一声声钻入耳中,凤盈面色越发苍白,双手捂面,身子不住地颤,口中喃喃着“凤子莹”三字,几近疯魔。她的娘亲不是金氏,竟然不是金氏,而是凤子莹,那她算什么?她和慕容南宇算什么?“小姐!”
侯谷兰有些害怕地半跪在她面前,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紧张道:“小姐,你没事吧?”
“谷兰,人死可以复生吗?”
凤盈抬头,满怀期翼地看着她,等待她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然而……“听说是可以的,只要不是死于失血过多,像被勒死这类还是有救的!”
侯谷兰答罢,忽觉不对:“小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怎么救?”
她只觉自己的声音在颤,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恐惧蔓延至全身。“这个谷兰也不清楚,师父的医书内有记载,只是谷兰还没学到那般高深处!”
侯谷兰摇摇头,就觉一道目光灼灼射来。“小姐……”这眼神好恐怖,好像要吃人似的,小姐不会中邪了吧?“把那本医书找出!”
凤盈猛然站起,目光如矩地看着侯谷兰:“将那本医书找出!”
“小姐……”侯谷兰后退两步,连连摆手道:“这些医书都是被师父藏起来的,谷兰根本找不着,不可能找着。”
“你若不去本小姐便自己找!”
凤盈言罢,抬脚大步朝山上走去。她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杀气弥漫周身,纵然迷糊如侯谷兰,也能猜出她现在的想法。她自己找,遇到阻挠就杀,她对那本医书,势在必得!“小姐!”
侯谷兰慌乱地追上去,连声道:“谷兰去找,谷兰一定找到!”
师父医毒双绝,但武艺不及小姐,小姐现在身体能够解毒,若她要杀师父,墨蛇又不帮忙,那师父便必死无疑。她敬爱师父,同时也佩服小姐,她不希望二人产生矛盾,更不希望二人兵刃相见,谁受伤都是她不愿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