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女人,身上又有着他的骨血,地位在他心底自然高上一筹。将女子抱在怀中,凤陟轻抚着她的小腹,眼中满是温柔,压低声音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是盈儿的嫂子,知道吗?”
“白芷改不了口!”
白芷咬咬唇,窝在男子怀中的身子有些许僵硬:“先放我下来吧,小……盈儿还未睡熟,万一叫她瞧见了不好!”
“你我已是夫妻,这般亲昵有何不妥!”
将她按在怀中,凤陟看着榻上眉心微隆的女子,不由觉得好笑。她当真是在意得很,就是不晓得吃他的醋还是吃白芷的醋。说来也是他对不起她,没给她一点心理准备便叫她当了姑姑,虽说他和白芷心中还疼着她,但却是和以往不同了。“先回屋休息吧,盈儿这边会有大哥守着的!”
说到凤阗,凤陟神色一松,颇为庆幸道:“盈儿打小就和大哥感情好,大哥会劝导她的!”
“恩!”
白芷点点头,看向榻上女子的眼神带着歉疚:“彦之,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点?”
“放心吧,她是真心对你好,不会怨你的,待你肚子里的孩子出来,她会比你我还要疼惜!”
轻轻搂着她,凤陟缓缓行出。二人前脚方走出去,榻上的凤盈便将眼睁开。她睡了好长时间,有白芷陪伴在身侧总能叫她感到安心和舒适,可现下,白芷一被抱走她的睡意便全没了。“哎!”
无声地叹了口气,凤盈瞧着白色的帐幔,上面绣有指甲盖大小的野菊,偶有风从窗口灌入,帐幔摇曳,上面的野菊就像活过来般。这是二哥的房间,往日他的帐幔是素净的,和寻常公子哥般绣有梅、竹,现下屋内的布局变了,多了一丝人气,而那指甲盖大小的野菊更是为屋内添了一丝鲜活。野菊是白芷的心头爱,这间屋子无疑是照着白芷喜好布置的,可见二哥对她是真的好。“你们都去同对方好了,谁来对我好啊!”
伸手去抹那帐幔上的野菊,凤盈心下无比怅然。白芷和柳宗无疑是对她最好的人,柳宗被游方鬼医拐去当义子了,白芷被二哥拐去当媳妇了,现下就丢下她一人,连个可以讲心里话的都没有,当真是无趣得紧。“好烦啊!”
将锦被往榻内一摔,凤盈猛然坐起,就听得大哥低冷的声音在屋外响起:“烦什么呢!”
“大哥!”
汲着绣鞋,凤盈顾不得身上衣裳不整,小跑着上前将门打开。“你……”凤阗蹙眉,抬手为她将衣裳细细整理一番,这才严肃的瞧向她:“大哥跟你说过什么?你都是个大姑娘了,这般衣裳不整的模样叫人瞧去了你的清誉可就毁了!”
“大哥就爱唠叨!”
凤盈撇撇嘴,朝他做了个鬼脸,显然不将他的凶煞放在心上。“当真是越大越不听话!”
凤阗拿她没办法,手悬在半空中,淡淡道:“带大哥逛逛你的院子!”
“好!”
一手捏住他的衣袖,凤盈大步跨出。冬日已过,凤府的春意却不明显。她在府上植的四时的花草,放眼望去,只有点点粉蕊,但就是那星星点点的小花,却因着无娇艳的大骨朵与之相争,显得极其素雅静美。“白芷同彦之在一起了!”
看着整洁素雅的布局,凤阗忽的开口道:“那个孩子不能留!”
“什么?”
脚下步伐一顿,凤盈诧异地看着白衣男子:“大哥你方才说什么?”
“白芷是你的大丫鬟,按理说应当随你出嫁,日后帮扶你,要么做你夫君的小妾,为你巩固地位,要么服侍你到终老!”
凤阗神色不变,说出的话是那般理所当然:“她现下同彦之走到一处,只当为她增加对情事的了解,日后好帮你拴住男人,但她断断不能嫁给彦之,孩子必须打掉!”
“大哥,他们二人的事是我同意了的!”
拽他袖子的手用力一扯,凤盈面色沉了下来:“你不能动白芷!”
“婚姻大事岂容儿戏,他们之间又岂是你一人同意便可算数的?”
凤阗兀自说着利弊,也不管她是否高兴:“盈儿,白芷这般心思玲珑又忠心的丫鬟不多,日后你总是要出嫁的,需要一个这般贴心的丫鬟帮扶!更何况,彦之乃是相府嫡子,身份尊荣,又岂有娶一个丫鬟的道理,爹已为他安排好亲事,对方乃是当朝一品大员,断不可能应允庶子出生在嫡子前!”
“大哥,我不允许你伤害白芷,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就敢将相府掀了!”
听他这般说,凤盈有些急了。高门贵胄间的门第之见她晓得,就身份而言,白芷只能给二哥当通房丫鬟,当个小妾已是极宠了。但她偏偏不要理会这些世俗观念,白芷同她亲如姐妹,嫁给她二哥做她二嫂怎么了?“大哥晓得你喜欢白芷,但她充其量也就是个丫鬟,若不打掉她腹内的孩子,大哥只能将她沉塘了!”
凤阗言罢,只觉手被重重一甩。“这是本小姐的院落,本小姐不欢迎你!”
凤盈说着,手随意一指,冷声道:“凤大少爷慢走,恕不愿送!”
“盈儿,大哥这是为你着想,白芷跟了彦之,哪来一个这般贴心贴肺的丫鬟照顾你!”
“白芷跟了二哥怎么就不能照顾我了?她不仅能照顾我,还能生一堆侄儿给我玩呢,再者说了,她嫁了又如何,还不是住在我府邸里,和往日并无区别,只是称呼变了罢!”
凤盈急切地打断他的话,便见对方眼中露出笑意。“不是都想通了吗,看来我无需开解你!”
凤阗言罢,将衣袖递到她面前:“走吧,恩?”
“你们串通一气!”
凤盈被他的行为给气着了,抬脚在他无华的白衣上留下一个乌黑的鞋印。连日赶路人本就昏沉,加上一回来便被白芷有了身子一事给惊到,她方才神智不是很清明,就这么朝挖好的坑里跳下去。“……”看着白衣上的印记,凤阗眉头拧出深沟,在瞧瞧她一副得意的模样,当下不由连连摇头。她晓得他喜欢干净,在他衣裳上印下这么个鞋印,不是存心膈应他吗!“大哥!”
亲昵地抓住他的胳膊,凤盈根本不给他离开换衣裳的机会,生生扯着他朝前走去,兴致勃勃地指着各处道:“那边是逍遥轩,住的侍卫,内里大多是江湖人士,都是些厉害的!那边住的丫鬟,我府上丫鬟不多,不过都勤快得紧,那边住的粗使婆子,那边住的小厮!”
她一面走一面介绍,但此时的凤阗哪里听得进去,眸光落在衣袍上的鞋印就不曾移开过,面色蒙上一层黑。见他如此,凤盈却没放过他的打算,偷笑着道:“只可惜,这次出洛阳我本打算多收拢些厉害的人物,好创建属于自己的势力,没想到就与一些匪贼结交,除此之外再无收获。”
“你胆子倒是越发大了,竟与匪贼搭上关系!”
听她这般说,凤阗面色一沉,又是一副要训话的架势。“大哥,那些匪贼可都是些重情重义的,要不是他们带着粮草入了柳城,怕是会饿死不少人呢!”
在他发话之前凤盈急忙将未说完的补充全,末了,摇了摇他的胳膊,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大哥,那时在南疆你是怎么同我说的六王爷?”
“六王爷并非善类!”
凤阗语气是难得的严苛,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凤盈,想让她瞧见他眼底的认真:“记住大哥的话,莫要和他有过多往来。”
“盈儿和六王爷是否有往来大哥心中清楚!”
凤盈并没遮掩,也不存着听他的打算,兀自道:“六王爷待盈儿极好,且盈儿现下长大了,有自己的辨别能力,与我好,便是善,所以在盈儿心中,六王爷是善的!”
“你有自己的辨别能力,但你有二哥了解他吗?”
定定地瞧着凤盈,凤阗无比认真道:“你见过有一刀一刀将自己心爱之物凌虐至死的善人吗?你不要被他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欺骗了,他腹内的算计又岂是你能明了的!”
“大哥,你于他和我于他是不同的,你是他的弟兄,我是他心尖上的人,所以我们注定瞧不见相同的他,你说的那些,怕是盈儿这辈子都不会看到!”
凤盈淡淡言罢,眼中露出点点笑意:“他心有沟壑,待盈儿又极好,大哥难道不为盈儿高兴吗?”
“……”凤阗面色沉沉地看着她,她眼中的笑意那般纯粹,纯粹的叫他恨不得杀了慕容南宇。他明知不能,却偏要招惹盈儿,他究竟存的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