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困在办公室的十分钟后。“我们这里是9楼啊。”
段羡辞很认真地思考:“要是打开窗户呼救的话,楼下也未必能听得到吧?”
“楼下的银行早就下班了,而且老板你早就把窗户外面都加固了防蚊窗,根本打不开外面的窗户,连一颗婴儿的脑袋,也是探不出去的。”
“都已经7:10分了,保安也要下班了,估计我们要在这里加班一晚上了,还好灯是亮着的——”“啪嚓”。段羡辞刚说完这话,路过走廊的保洁大妈就把9层的灯全部闭掉了。没错,这一层的所有灯的开关是在走廊外头,保洁大妈每晚都会在员工下班后关掉整栋大楼的灯,当然,她会确定楼层里没有人加班才这么做,而且,关掉的也包括电闸。所以段羡辞的电脑也黑屏了。“我刚才应该在网页版聊天软件上呼叫一下李航的。”
段羡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这下可真的是凉凉了。门被反锁,手机没电,灯又被关,外卖就放在一门之隔的外面,谢如楠甚至都可以闻到浓郁的香气。她痛苦地靠着门坐到地上,香菇,蓝瘦,芭比Q。然而悲伤了三秒之后,谢如楠又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幸运的点,她感慨地望着窗外说道:“幸好对面的大厦灯火通明,才显得这个办公室里也有一些微弱的光亮。”
在这悲惨的晚上,的确算得上是唯一的慰藉了。只是,比起谢如楠的郁闷,段羡辞的内心戏却十分活跃:这是天赐良机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黑灯瞎火,空间窄小,分明就是作案的好……咳,不是,不能叫作案,应该是培养感情。好像也不对。段羡辞纠结地皱着眉思考,他想着美男计的核心思想是美色和勾引,现在他有美色,就差继续勾引了。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他勾引谢如楠的绝佳时刻。他绝对不能错过老(李)天(航)赐予他的好机会!他行他棒他可以!“老板。”
谢如楠在这时轻轻地呼唤一声。“在呢。”
段羡辞打了强心针似地回应一声。“你从刚刚开始,就靠得有点太近了。”
谢如楠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不需要和我一起坐在门旁边。我是下属,我理应坐在这里。但你是老板,你大可不必。”
“虽然我是老板,但在这种同病相怜的时刻,一定要保持平等才行。”
段羡辞建议似的指了指对面的办公椅:“要不,你去那里坐?”
不是说好了平等吗?现在这种提议是打算“女尊男卑”的意思?谢如楠猜测他又在搞阴谋诡计,所以警惕地摇头拒绝:“谢谢老板,真的不必。”
段羡辞心想:难道他这么明显的示好都没令她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吗?明明把办公椅都让出来了,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结果下一秒,“咕噜噜噜——”肚子叫非常不合时宜的响起,可究竟是谁的肚子在叫,倒也分不太清,两个人都挺饿的,还都挺渴,段羡辞忽然想起自己的柜子里放置了一些小饼干,于是他赶忙拿了出来,献宝似的打开给谢如楠。趁着月光,谢如楠本是喜悦的表情在见到饼干的那一刻,如坠冰窟。“好像不是芝麻味的饼干。”
谢如楠拿起一片仔细观察了一番,确信道:“饼干上面好像是蚂蚁。”
段羡辞默然道:“一个月前开封的,忘记吃了。”
“生吃蚂蚁是不是也算补充蛋白质啊?”
“吃完坏肚子的话,可没处拉吧。”
这倒是。谢如楠只好默默地把饼干放了回去。两个人因为饥饿而短暂地沉默了一阵,直到段羡辞低音炮的一声“好热啊”传进谢如楠的耳朵里。她这才发现,的确很热,因为电闸关掉了,办公室里就没有空调,而现在是晚夏,夜晚时极为炎热,哪怕是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谢如楠的背脊也还是渗出了一层汗迹。不仅饿,还热,脑子都有点不清醒了。段羡辞忽然又说了句:“你不介意吧?”
还没等谢如楠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脱掉了自己的豹纹衬衫。一瞬间,他沾染着汗水的上本身在微弱月光的照耀下,闪动着的都是覆满汗水的光泽。谢如楠静静地看着傻子老板的肉体,满眼都是八块腹肌。靠。竟然真的是是八块腹肌。原来傻子老板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啊。也对,他除了上班就是健身据说还在练泰拳。“这样熬一晚上会死吧。”
段羡辞把头靠在门上,余光偷瞄谢如楠,这时才恍然大悟一件事——擦,差点把要色诱的要紧事给忘记了!于是一秒跳起身,神经兮兮地走到办公桌前,双臂撑住桌面,开始研究要如何完美的使用美男大计。而谢如楠则是一路看着他走到办公桌那里,心中不禁露出鄙夷的眼神,暗暗想着:老板又犯什么病?以为自己搞个深沉背影很帅吗?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耍帅?算了。不能指望他。谢如楠翻翻白眼,她还是靠自己的力量再想想办法来离开这里吧。她站起身来,开始认真地研究门锁,时不时地扭动几下,试图找出破解的方法。这会儿的段羡辞则沉浸在自己的色诱大计中不能自拔,首先,要从凹出一个酷帅、超炫的造型开始——挺起胸脯,扭个腰,再抬左手撩起自己额前的发丝,右手去撑住办公桌前面的墙,这样的壁咚姿势应该很妩媚妖娆才对。等等,不应该是妩媚妖娆吧?那就干脆简单粗暴一些比较好。右手撑墙,快准狠!眼神邪魅,语气骚!“小谢。”
段羡辞对着墙壁悄咪咪的小声练习着:“你今天,真是超美的。我超喜欢的。”
恶。这好像也不太对劲。怎么感觉不像是色诱反而像是酒蒙子在调戏良家妇女?Made,都怪他平时没有玩过这套路,连色诱个女人都要出现偏差。当然了,谢如楠也很痛恨自己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来看到了如此恶心的一幕,她简直想自戳双目。“老板……”谢如楠盯着眼前这个摆出扭曲、诡异姿势的男人,好心地关怀道:“你这么拧着身体,腰不酸吗?”
啊……段羡辞意外的发现这么搞还真的蛮费腰的。不过出发点应该是在手臂上才对,壁咚啊壁咚,要靠他的右手去发力!好了,他要开始自己帅气的表演了。毕竟已经有了演练,段羡辞充满自信地走向谢如楠,“嗖——”地一下伸出自己的右手,势必要帅瞎谢如楠才肯罢休!然而“咔嚓”一声,小小的异样让段羡辞震惊地睁圆了双眼,心里无声呐喊:糟了!谢如楠被他圈在略显暧昧的臂弯里,左右转头打量一圈,然后问:“你……到底要干嘛?”
段羡辞尴尬地笑笑:“没、没事。”
“没事是什么意思?”
谢如楠不懂,转头看,虽然室内很暗,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老板的手爪子卡在了谢如楠身后的柜门缝隙里。因为谢如楠靠在办公室门前的一个矮柜前,而段羡辞在这黑灯瞎火中根本没看清矮柜的位置,所以导致他的手臂伸向谢如楠的时候,手腕直接都卡在了柜门的缝隙中。“啊……原来是卡住了。”
“我没卡住。”
睁着眼睛瞎嘴硬。谢如楠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老板,你今天真是挺奇怪的。”
她这样说着,稍微向旁边移动了一下,并不想再和他有啥近距离接触似的。段羡辞丢尽了面子,散发了一天的雄性荷尔蒙也没有得到他期待的效果,想来这都是多么赤裸裸的美男计引诱啊,她根本就毫不为之所动,到最后成了勾引未果不说,还要被谢如楠看见自己卡住爪子的窘态,实在尴尬的脚趾抓地。但是,为了挽回颜面+不动声色地请求谢如楠帮忙把自己的爪子拽出来,段羡辞决定发挥他最擅长的——“小谢,虽然我们今天是因为意外而被困在这里,可你觉不觉得,这也算是上天赐给我们对彼此多加了解的良机?”
不觉得。谢如楠在心里说。“难道你不想了解一下在我的心中,你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吗?”
不想。谢如楠还是在心里说。段羡辞根本没体会到谢如楠的内心OS,只管奉上一波又一波的彩虹屁:“尽管现在是乌七八黑的,可在这淡淡的星光之下,我觉得你其实看上去,还蛮柔柔弱弱的。”
柔弱?老板觉得她柔弱?谢如楠半信半疑地发出问题:“那你还让我在短视频里饰演挥大刀的公公?”
“为了凸显出你的反差萌。”
段羡辞说的理直气壮:“当所有人都觉得视频里的你很强,可只有身为老板的我才知道你弱不禁风的真实一面,这就显得我们之间不仅仅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更是能够分享私生活的战友。”
“所以说,你一直都知道我是柔弱挂的?”
“当然了,你看上去就手无缚鸡之力和林妹妹一样娇娇滴滴,世间稀有的小白花非你莫属、舍你其谁。”
谢如楠摸着下巴品味着段羡辞的话,心想自己的确每天都在努力营造小白花的氛围感,而且都是尽力做到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寡,这个刚刚好的点,的确需要懂的人才能get。真没想到,傻子老板竟能懂她的人设重点。捕捉到了着一丝转变,段羡辞继续彩虹屁:“不然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会直接面试你进公司?”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初创公司很穷?“当然是因为你的脸。”
谢如楠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段羡辞一本正经的彩虹屁:“在我眼中,你这可恶的女人,除了一张好看的脸,简直一无是处。”
谢如楠美滋滋地笑得扭扭捏捏,她向来抵抗不了这滔滔不绝的彩虹屁的功力,以至于眉开眼笑地主动询问段羡辞:“老板,你需要我帮忙把你的手从门缝里拽出来吗?”
段羡辞露出了目的达成的释然微笑:“你可以直接拽,不必询问我。”
只不过在帮助段羡辞拿出了爪子之后,谢如楠才恍然清醒的意识到——她又犯了老毛病。一听见彩虹屁就飘飘欲仙失去思考的老毛病。忍不住分析起来,该不会老板一直都深谙此道所以才用彩虹屁来利用她?她又上当了?而且帮他把爪子拽出来之后,他的确再次开始进行他撇脚的色诱行为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呢,小谢。”
所以呢?“真希望一直都像今天这样。”
他的这句话令谢如楠觉得恶寒。因为在她看来,段羡辞今晚的做派有些过火了。他的加班餐因门被反锁而凉在了走廊里;这会儿上演的先彩虹屁后美男计的戏码很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谢如楠认定了段羡辞是个利欲熏心、嗜钱如命的资本家,而她不过是想安稳度日不参与任何卷的行为所以才使劲浑身解数的躲着他。可他偏偏,逼人太甚。“老板,请问你现在是打算勾引我吗?”
谢如楠非常冷静地问。……啥?这、这也……段羡辞被问得蒙圈了,他根本没想到她会抛出一个直球。那如果这个时候,他回答“是”的话,会不会令她保证在今后老实听话?段羡辞试探着说:“那……反正我未娶,你未嫁,而且又被锁在我办公室里,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得到。”
谢如楠又问:“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擦,竟然还有然后?“然后嘛……”然后是想怎样啊!“然后以此来要挟我不去揭发你的违法勾当是吗?”
“……你说啥?”
谢如楠一脸的铁面无私包青天式嘴脸,终于决定不畏强权地直视段羡辞,甚至是正气凛然道:“老板,我敬你是我的老板,但你为了公司运营而在私下里干的那些违法勾当我可不能纵容你将其实施在我的身上。”
“违法勾当?”
“我承认我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谢如楠其实也觉得这会儿说起这些是打草惊蛇的举动,实在算不上聪明 “但这不代表我真的毫不知情,所以请你不要惹怒我,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极限的。“段羡辞懵逼地眨巴着眼,他慢慢地松开了谢如楠的手,然后再慢慢地直起自己的身形,无辜+茫然+困惑地问:“我只是一直在舔你而已,这也算违法吗?”
我又没有值得你怀疑的地方,还违法勾当呢,我连个纹身都没有!”
说着还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前胸肉。而说到纹身——谢如楠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在这感受到生命收到威胁的夜晚,她不怕了,也不担心会得罪老板了,反而理直气壮地说:“那半年前的那次事件,你要怎么解释?”
半年前?段羡辞扭着眉头,整个一“我啥也不知道”的冤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