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哥哥,狄国皇都神韵天骄,繁华似锦。可为什么,我的家乡,却有这么多人流离失所呢?就算我被救了出来,可废墟下还埋着多少本可以活下来的生灵……”洛溪见证了皇都三千繁华八百地,却始终高兴不起来,便是舞狮烟火,都难以消除它心中遗骸枯骨的阴影。墨失自知家族有愧于天下百姓,心中隐隐作痛,如春风般抚摸着洛溪的额头轻轻一笑,难掩心口的温柔,回答许诺道:“那里紧依边疆塞外,蛮夷烧杀抢掠便是常有的事,不过你别担心,等我成为了皇帝,我定会为你平定天下!看,这面具!”
墨失为了分散洛溪心中的忧愁,带着面具扮作含饴,搞笑捉弄洛溪。而这顶面具,就和墨羽给我选的那张一摸一样……洛溪青涩如花,掩袖露出一丝笑容,心中阴霾空离而去,留下秀气眼眸中泛起的涟漪,照耀墨失心口暖阳,痴呆着,脉脉含情陪伴在洛溪身边,唇齿留恋。只见她笑得动人,香靥凝羞两片轻薄的粉唇,轻灵脱俗,帮他摘下面具,回眸一笑:“这面具好生木讷。”
说着,转过身去,娇羞跑开。“溪儿,等我!”
墨失抑制不住泛滥的情怀,大步跟着她,后面人小碎步又跟着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孩,怕摔着丢着。跑累了,二人便坐在溪水桥泸边。在水中放下莲花样子的河灯,默念着祈愿众生,荷花灯展,欣欣落落,就像苍穹下烂漫的星河。两人执手相看,山水潋滟灯火漫天,盈盈青草在光中枯灭,远处的烟火落地为仙,洛溪忽然发出一声感慨:“玉哥哥,若是仙人,俯视众生,那这座皇城一定很璀璨吧。”
“皇都最高处也不过皇宫的瞭望台,不过瞭望台遥隔闹市,只能看见宫中清晖冷寂,却看不见街市繁华。”
“真想知道,俯视皇城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只有在洛溪身边,墨失才会把笑容时刻挂在脸上,那是一股从股子散发的温柔。而洛溪总是一副春风拂面的温润,是受尽摧残之后的一块碧玉,无论世道如何折磨,我却报之以歌的雅观。“溪儿若是想俯视皇城,那等我长大了,我就建一座九层宝塔,上面布满玲珑珠宝,微风一吹,便能丁零作响。”
墨失指着远方的市街正中空地,“就建在那!带你看江山千里,华灯三千!”
“可,为什么是九层?”
“因为九是数字中最大的数,而且,长长久久啊嘻嘻。”
“长长……久久……”洛溪若有所思,迎了桃红笑容一抹,映在面容上绽开霓虹。“玉哥哥,莫不是皇子吧。”
“怎?怎么可能呢?”
墨失羞红了脸,尽力避开洛溪的眼神,朝着河中倒影看去。“别装啦,其实从第一眼,我就看出来玉哥哥身世不同,前日马车之上的大人,便是当今圣上吧。”
“可是,那又怎样?”
洛溪晃荡着小脚,笑容渐渐泛黄,心中呢喃悲伤,“所以,皇亲怎可和贱女在一起?”
“可……一定可以!你等我,溪儿,你一定要等我!”
虽然二人中心纤纤结上了红绳,可迫于微尘沾染,间隔疏远。虽然不能将洛溪带进宫去陪在身边,可是墨失还是有办法的,他想到了一个人……“华公子,太子来了!”
那个人,便是华府的世袭侯爵华烨,字子安。只因父亲死得早,在十岁的时候就世袭了父亲的侯爵,与墨失同等的年纪,所以君臣二人关系十分。这个华烨是个病秧子,瘦瘦弱弱,看起来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顶戴暖帽,披着狐毛裘衣用来挡风,独立庭空寒冷,任风吹其清瘦俊面,听闻太子来了,冷峻的面孔露出几分激动的神色,快步走去大门迎接。“子安!”
“太子殿下。”
“子安免礼。”
华烨见墨失身边站着一位洗尽铅华的女子,陷入其明眸皓齿的俏丽之姿,使其沉迷无法自拔。“溪儿,见过华侯爵。”
洛溪向华烨行万福礼,华烨亦恭敬作揖回礼。三人年龄相仿,暗生情愫,而此刻的暖阳,能把三人融化,墨失说明了一切的情况,暂且让洛溪寄住在华府之内,由兄弟华烨代为照顾。华烨对于洛溪也是如痴如醉,长衔杯高**坐,眺望洛溪盛世容颜,也时常陪她踱步街市,却每每跟不上她脚步的轻快。每夜,墨失也会在百忙之中丢下繁忙的政务,抽出时间便溜出皇宫只为睹上洛溪的惊鸿一瞥。过了二十弱冠的年纪,墨失却仍是痴心于一人,他鼓起勇气,去向墨慈仁表明心迹,却迎来墨慈仁的一阵狠批,“荒唐!简直是荒唐!”
“父皇,儿臣此生,非洛溪不娶,望父皇成全!”
墨失跪拜在天子脚下,虽然心中战战兢兢,可是表现得却十分从容。同时,旁边陪着一个小了十岁的少年陪他一起跪着。“放肆!身为太子!怎可娶平门之女?更何况,更何况那女子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怎知身上干净不干净?还有你墨忘!你过来招烦吗?”
“父皇,儿臣……儿臣也是来替皇兄求情的,望父皇成全皇兄的婚事吧!”
少年跪在地上丹心一片,一个劲磕头,却被墨慈仁一脚踢倒在地,大声骂道:“滚!你算什么?替长子求情?还轮不到你!”
“父皇!”
“孤这就给你安排婚事,省得你朝三暮四找外面不干不净的女子!成日往外跑,你还记得你太子的身份吗!”
“父皇!”
墨慈仁招来太监,“昭告天下!太子选妃,即日大婚!”
后,招来一帮士兵,狠心命令道:“还有,从今以后,太子不许离开宫中半步!若有看管不利,孤拿你们开刀!”
“父皇!”
任凭墨失如何求饶,墨慈仁态度坚决,挥袖愤愤离去,随莫失莫忘两兄弟跪在原地。等墨慈仁走远,墨失还是低着头不语,墨忘扶起兄长,帮他抖去膝盖处等灰尘,整理衣裳华服,弯腰作揖说:“皇兄,我尽力了,你要知道,父皇本来就不怎么看好我。”
墨失扶起弟弟,委屈坦然一笑,心中苦涩万分,虽有酸楚和割舍的痛苦,可脸上表现得十分淡然,嘘唏不已,“不怪你,父皇心意已决,谁都改变不了。”
太子大婚的事情传遍各地,各处张灯结彩,只有一处,冷清似鬼。直到有一天,华烨慌张进了宫,跪拜在太子殿前,递上一张丝薄卷纸。此后,不见佳人,“太子殿下救我一命,小女子感激不尽,如今太子大婚,怎敢再有叨扰?望太子殿下悉知,既是缠绵悱恻难熬痛苦,何不一刀斩尽?此去经年,若日后有缘自会相见,若日后无缘,请太子殿下不必挂念。”
“她……走了?”
墨失颤颤巍巍,抖落了手中的纸卷,随风摇曳,眼中擎泪,雪涕傻笑。“洛溪等了太子殿下三年,敢问殿下,还要耽误洛溪到何时?”
华烨为洛溪抱不平,迫于太子的尊严,又不敢一语戳破,暗暗与太子较劲,逼得墨失一时无话可说。“子安说得对。她等了我三年,是我欠她的,现在,我愿意偿还!”
“太子有何可偿?那日若太子后宫三千佳丽,还少洛溪一人吗?”
“你是不相信我?”
华烨曲躬低头,回答道:“不敢。”
“我愿意等,等缘分重现。”
“太子现在不应该担心的是大婚筹备吗?还有什么时间给您等?”
墨失再三踱步,碍于皇宫的束缚,一时无计可施,如这细雨斜风,扰乱了情丝,更扰乱了一人的心绪。“跑!”
“跑?太子您疯了?”
“没疯,我清醒的很!子安,你带我离开这个禁宫吧!我不做什么太子了,带我跑到外面去,做个普通老百姓。”
华烨讥讽墨失的单纯,回答了他这个幼稚的想法:“太子,老百姓不是想做就能做的。父母在不远游,圣上和皇后会怎么想?身为太子不以身作则,不忠不孝,这传出去,皇室颜面何存?圣人颜面何存?”
华烨说道激动之处,一方面怒斥墨失的不负责任,另一方面,又对洛溪的离走心怀愧疚,不免哀从心生,悲怆难控,怒火攻心,猛咳了一阵,吐出半两鲜血。墨失为自己的软弱和无能深感不满,愧疚搀扶起华烨,问候说:“子安,你身子怎么越来越差了?”
“无妨,多谢太子殿下体恤。”
说着,华烨顿感自己命数凄楚,惆怅苦笑着抽开了墨失的手,满是绝望。“定要多加疗养,你可是答应我,待我君临天下……”“臣自当辅佐太子左右。不离不弃……”“这可是你说的!”
“可是现在太子居然想着逃跑……臣日后辅佐谁的左右?”
“我……”墨失鼓起最后的信念,只道默默发誓:“此生,我定不会背叛洛溪!我等她。”
灯火云萍,雨水沉默不语,二人畅谈良久,警觉的华烨突然感到门外有个人影,“是谁!”
“墨忘?”
“皇兄……我,今晚,能和你睡觉吗?”
“既然太子家有私事,臣不敢打扰,天色已晚,臣先行告退,也请太子二殿下早日歇息。”
华烨前脚刚走,墨失后脚便关上房门,抱着墨失嚎啕大哭起来。“有话慢慢说……怎么了?”
“母妃!母妃被人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