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似乎很紧张呢，克苏恩。”
莫亚随手移来一张座椅，坐到上面，右腿轻放在左腿上，十指交织在一起放在右腿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凝视着眼前的克苏恩。 克苏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莫亚，一滴滴冷汗流下。 “为什么在发现是我后你会突然这么紧张呢，克苏恩？”
莫亚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中仿佛带着某种魔性。 “难道你在害怕我吗？”
“让我想想，你应该对我并不熟悉才对。”
“哦，对了，差点忘了，刚才的晚会上你可是在很尽心尽力地打听我的消息…嗯，应该说，是和我师姐有关的人的消息呢？”
听到这句话，克苏恩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恢复正常，可这一切掩饰在莫亚的眼中都毫无意义。 “我不是说了吗？在我面前没有绝对的把握最好不要撒谎或者掩瞒，毕竟……” 莫亚轻笑着说道，看着克苏恩，打了个响指。 “你的演技真的很烂。”
巫术的波动掠过，一抹火光顿时浮现在克苏恩的体表，紧接着开始迅速扩散。 克苏恩看着迅速蔓延全身的火光，仿佛明白了莫亚要做什么，眼中开始浮现出强烈的恐惧。 正当他准备开口说话时，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处突然传来一阵无形的压力将他的咽喉死死地扼住，让他根本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语。 发现这一点的克苏恩顿时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带着些许笑意的青年，开始疯狂地挣扎。 “呃呃…呃啊啊！”
不连续的呜咽声响起，火光升腾，血肉的焦糊味瞬间响起，莫亚看到这一幕，轻轻一挥手，一道风元素巫术用出，将刺鼻的燃烧味带到另一边的通风口处。 烧了一会儿后，莫亚看着全身血肉都在火焰中严重受创的克苏恩，又轻轻一勾手指，被火焰烧开的滚烫水球径直砸到对方身上，烟雾弥漫间克苏恩的惨叫声顿时上升了一个档次。 接着，莫亚看着血肉模糊的克苏恩，又是一道治愈术用处出，这一次他精确地控制了治愈术的每一点效果，让其均匀地分散开来，在吊住克苏恩一口气的同时又保证他被烧毁血肉只长出薄薄的一层，体表的皮肤完全没有生长出来。 “感觉怎么样，克苏恩先生？”
做完这一切后，莫亚保持着优雅而不失风度的坐姿，微笑着询问道。 “这种哪怕只是一缕清风吹过都会引起无比剧烈的疼痛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吧？”
克苏恩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莫亚，满是血丝的瞳孔中浮现出一抹歇斯底里的疯狂。 “怎么，终于打算动手了吗？还真是让我很好奇呢，究竟是怎样的底牌才能让你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有向我发起进攻的底气？”
莫亚仿佛看穿了克苏恩的想法一般，轻笑着说道。 克苏恩的瞳孔猛地一缩，眼中闪过一抹惊疑不定的神色。 “不说话也没有意义的，克苏恩。”
莫亚看着克苏恩，如同百无聊赖一般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用有些慵懒的语气说道。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听你说了些什么。”
“毕竟，克苏恩先生，你的身体早就把你的内心出卖的一干二净了。”
“你的眼神，情绪，表情，心脏的跳动程度，汗水的分泌……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着我远比你的语言更可靠的信息。”
莫亚那充满邪性的声音一点点描述着，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眼中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克苏恩先生，你脑中的想法，早就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全部写到脸上了啊。”
克苏恩愣住了，他只剩一层薄薄的血肉的嘴唇开始止不住地颤动，牙齿不断地碰撞在一起。 “现在，你明白了吗？这场审讯从一开始就不需要你来开口，只需要我单方面的提问，然后由你‘诚实’的身体来回答就好了。”
莫亚看着克苏恩，不紧不慢地说道，他的声音回荡在密室中，反复地在克苏恩的大脑中蠕动和翻滚。 “现在，让我们开始第一个问题吧，因为我的耐心不是很好，就不绕太多弯子了，我们直接进入核心主题好了。”
莫亚说着，凝视着克苏恩，用魔力构建出细小结构将对方的脑袋抬起，强行撑开对方的眼皮，逼迫对方与自己对视。 “克苏恩，你掌握的某种能通过杀死人来提高自己资质与精神力的方法，对吗？”
尽管克苏恩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本能反应，可他现在整个皮肤都被烧毁，剧烈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刺激他的大脑，让他根本没法集中精力控制自己的行动。 “嗯，看来是真的呢，那么继续下一个问题。”
莫亚仿佛完全不打算给克苏恩反应的时间，问出第一个问题几秒后便突兀地开口道，然后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掌握某种能隐藏精神力的方法，对吗？”
“嗯？居然没有吗，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呢？”
“你掌握了某种能突然增强自己精神力的方法？”
“居然也不是吗…有趣。”
一连三个问题问完后，莫亚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摸着下巴，如同自语一般小声说道： “拥有通过杀死别人提高自己天赋的方法，并且掌握了能临时提高自己实力的方法，并且使用起来似乎并没有太大的限制。”
听到莫亚话语中的内容，克苏恩的瞳孔顿时瞪得老大。 为什么…这家伙不是认为后面两个问题中的东西自己都没有掌握吗！ “你似乎很意外呢？”
莫亚看着克苏恩，微笑着问道。 “我可从没有说过，我的哪一句话才是真话呢？”
“是什么给了你我说不对就一定代表我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错觉呢？”
“看起来，克苏恩先生，你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聪明呢？”
“嗯…刚刚那句话居然让你感到了愤怒吗？有意思，你该不会在心里一直自认为自己很有才智吧？”
莫亚的每一句话仿佛都带着无形的魔力一般，悄无声息地支配了一切。 一抹真实的恐惧之色开始浮现在克苏恩的脸上。 怪物。 眼前的这家伙，是真正的怪物！ 披着人皮的怪物！ “哦，内心终于开始崩溃了吗？没想到居然是让你意识到自己是个蠢货这一点让你的防线崩塌了呢？”
“真是可怜而又可笑的虚弱心呢，明明只是一个无能的愚者，却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拥有着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智慧。”
莫亚一句又一句地说着，克苏恩的反应也渐渐地从激烈变得麻木，可就当他以为莫亚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莫亚却忽然做出了一个新的举动。 “对了，一直由我来讲也太过枯燥了，偶尔也让你开两句口调剂一下比较好。”
莫亚说着，打了个响指，治愈术的光芒绽放，克苏恩的面部的血肉开始迅速地增长，不一会儿就恢复到了先前的模样。 突然恢复了说话能力的克苏恩短暂地愣了一下，接着他死死地盯着莫亚，猛地往莫亚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呸！”
“你个疯子！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来啊！没卵蛋的怂货！来干死你爹我啊！”
“怎么，不就是仗着自己天赋比老子强吗？装什么大爷！”
“之前那个蓝发的小婊子看起来还真清纯啊，但她那副婊子样每个晚上肯定都在你床上乱叫吧！”
“狗杂种，有本事就杀了你爹，你以为你能问出什么东西吗，笑死人了！”
克苏恩如同一只丧家犬一样疯狂朝莫亚乱吠着，莫亚看着对方的模样，眼神微眯，脸上并未露出生气的表情，只是默默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俯视着克苏恩。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从莫亚身上散发出来，原本如疯狗一样怒骂着的克苏恩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身子本能地一颤，语气也顿时一滞。 “干…干什么！”
“怎么，被你爹戳中痛处想要动手了？”
克苏恩脸上闪过一抹慌张之色，他仰视着莫亚，脸上强行挤出一抹讥笑。 莫亚只是安静地凝视着克苏恩，任由他肆意嘲讽。 无形的压迫感越来越重，似乎是因为发现莫亚完全没有动手的打算，又似乎是因为别的原因，克苏恩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他不再开口，只是用充满怨恨和恶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莫亚。 突然，莫亚的嘴角一咧，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有趣。”
他缓缓走上前，抓住克苏恩的下颚，半蹲下身，开口道：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就如同自知必死之人最后的疯狂，但是……” 莫亚的手掌缓缓上移，摸了摸克苏恩的面颊，用充满诡谲感的声音说道： “克苏恩先生，我不是提醒过你了吗？你的演技，可是很差的。”
接着，莫亚把克苏恩脑袋往上一抬，逼迫对方看向自己。 “虽然有些超乎我的预料，但仔细一想，你本就是超出我预料的愚者，因此会这么做理论来讲也是可能的。”
莫亚突然说了段让人听得云里雾里的话语，接着看着克苏恩，微笑着说道： “我说，克苏恩，你刚刚……” “其实是想要我杀掉你吧？”
克苏恩的瞳孔微不可查地一颤。 “虽然有些令人费解，但是，你方才所有的言语上的挑衅，其实都是在引诱我将你杀死。”
“毫无疑问，这并不是什么谋求解脱的求死。”
“而跟你简单聊了几句后，我也可以确定这同样不是什么死忠之人为了捍卫秘密的赴死，因为你是那种谁都不会效忠的白眼狼，这一点我看得还是挺准的。”
“那么，问题来了，排除了这些可能后，依照常识来讲，理论上只剩下了一种结果。”
“你刚刚真的只是因为情绪失控才在愤怒短暂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的情况下说出了那番话。”
“但是——！”
莫亚低着头，用猜测的语气讲述着，讲到最后一句时，他忽然伸出手，摇了摇，做出了否认的手势。 “这是不可能的，毕竟，克苏恩你啊…可是很喜欢耍小聪明呢。”
克苏恩的瞳孔深处闪过一抹惊色。 “哪怕是愚者，也并非意味着对方的所有举动就都是愚昧的。”
【不可能。】 “是的，愚者也能有自己的算计，用无数愚昧的错误所掩饰，用愚蠢的举止去伪装出来的，单纯，却有效的算计。”
【绝对不可能。】 “尽管这种算计往往需要建立在无数的错误上，并且基本不可能有人会上第二次当，但相对的，在初次遇见它时，纵使是最高明的智者也可能会中套。”
【没错！】 “虽然这个猜测有些太过大胆，但我还是想问一句。”
【这家伙不可能猜得到…】 “克苏恩先生，您……该不会有某种死而复生…不，应该说以死亡为前提的逃生手段吧？”
咯噔！ 当听到这句话时，克苏恩感觉自己的心中如同突然漏了一拍一样，心中骤地抽搐了一下。 莫亚看到这一幕，眼中绽放出无比明亮的光芒，咧嘴一笑，说道： “没想到啊…看来我真的猜中大奖了呢？”
“这样看来，似乎没法轻易地杀死你了呢，还真是让人可惜呢？”
“不过相比起收获的话，这点遗憾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莫亚的声音不断钻入克苏恩的脑中，可克苏恩却恍然无闻一样，只是神情呆滞地看着莫亚。 一抹绝望的神色在他眼中浮现，让他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庞显得更为苍白。 全都被看穿了… 他的所有想法和底牌。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土著会这么聪明？ 克苏恩感觉自己的思考仿佛停滞了一样，思维的逻辑性正在飞速丢失，不切实际的幻想开始在他脑中浮现。 对…对哦。 还有希望。 没错，他还有希望！ 自己最大的秘密并没有被发现！ 一瞬间，克苏恩的心中竟是升起一种无比诡异的欣喜感。 哪怕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仅剩的秘密对他的处境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但他心中却仿佛突然找到了某种寄托一样。 就如同衣不蔽体的人找到了一块根本不堪一用的遮羞布一样，哪怕明知没有任何用处，依旧忍不住在自己心中欺骗自己去抓住它。 只见克苏恩突然抬起头，看着莫亚，脸上露出一抹无比扭曲的戏谑笑容，如同惨败之人对胜利者自我欺骗的嘲讽一样。 没错，这家伙再聪明又怎么样？ 土著永远是土著。 自己最关键的秘密，这家伙永远都不可能…… “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就在这时，莫亚的声音忽然清晰地在克苏恩脑中响起。 克苏恩猛地一愣，在精神巫术的刺激下短暂进入了冷静的状态。 紧接着，只见原本半蹲着身子的莫亚脑袋突然一低，凑到了克苏恩的眼前，顶着他的额头。 如同深渊一样的漆黑而深邃的瞳孔死死地凝视着克苏恩的眼睛，仿佛能将一切吞噬进去。 宛若恶魔般的低语无比清楚地在他耳旁响起： “你…不是克苏恩吧！”
一瞬间，克苏恩的表情凝固了，刺骨的寒意将他吞噬，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