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沈小姐来了!”
沈明珍……沈明珍,沈明珍。三个字如惊雷,让整个房间寂静无声。与司言律一时间复杂的心情不同,夜笛薰诡异的微微挑眉,她缓缓起身,回到富贵华丽的单人沙发上坐着,翘着腿,如女主人般静静的看着门口的方向。才平静下来的房间,似乎有一种暗流……在汹涌。所有人都知道司家和沈家是交好,所有人都知道司言律和沈明珍青梅竹马,所有人都知道司言律对沈明珍照顾有加,所以不用汇报,沈明珍就能这样出现在他门外。司言律突然就觉得,如果今天管家没有出去,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蠢事!因为没有听到屋内人的声音,门外的沈明珍疑惑的出声了。“阿律?”
夜笛薰突然就笑了,好一个娇柔不造作的女神音啊!得不到回应,沈明珍有点疑惑,恰好门没锁,便自顾自推开了门……门……开了。还是那样纯洁又俏皮的白色短款连衣裙,还是那样风情万种的黑长直发,容颜精致甜蜜,尤其是那常常挂在唇边的笑容,温婉善良的模样,完美的大家闺秀。但是夜笛薰见过沈明珍最可怕的模样,就好像被墨汁染透,看不出半分纯白。被司言律高高捧起的沈明珍几乎是这个圈子大多数人的梦中情人,若不是因为她一心想嫁入司家,而且又没有几个人比得过司言律的原因在,她家早就让人踏破门槛了。谁也不会知道,撕开这层美人皮后,她狰狞的模样。同样是白裙黑发,她穿着是甜蜜清纯,而夜笛薰穿着,只有无边的冷硬森寒,完全找不到一丝共同点。这是司言律最直观的想法。因为她上来的急切,所以并没有人告诉她,除了司言律,这里还有一个……夜笛薰!“你!!”
一声惊呼,就好像被针刺了一般,沈明珍双眼睁得老大!那张完美的女神脸寸寸崩裂!夜笛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夜笛薰?!”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沈明珍的身体下意识的抖了抖,一只手紧紧抓着门沿,花容失色,几乎要夺门而出!而她这样的异常显然引起了司言律的奇怪,眼看沈明珍的脸色越发苍白,夜笛薰不禁露出最恶意的笑容,真的好兴奋啊,她的表现要比她设想的还要激烈呢。真刺激!“啊,好久不见……沈小姐。”
语调刻意的拖长,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脸……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蓝铮,蓝铮明明说了已经处理了夜笛薰,难不成他在骗我?!无数个念头在沈明珍脑海中呼啸而过!以至于一直能言善辩的她瞬间当机!不能慌……不能慌!沈明珍努力掰正自己的脸部表情,强迫自己镇定!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她不能慌!毕竟是伪装惯了,片刻后,即便内心惊涛骇浪,她还是很快又拾起了笑容,即便如此,却怎么都不敢和夜笛薰对视。“原……原来是夜小姐……”“不,是司夫人。”
夜笛薰却温和又咄咄逼人。沈明珍心慌得可怕,笑了笑……手却暗中抠着门板,以至于破天荒的没有反驳,她甚至不敢看夜笛薰的眼睛,脑海中无数的念头闪过,让脸上的笑极其僵硬,一张精致的脸上满是龟裂的痕迹。她们的这次会面看上去诡异的和平,但司言律却感觉屋内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窜动,尴尬又冷硬。不愿再面对夜笛薰,沈明珍连忙把脸转向司言律,这才笑的自然几分。“……阿律,你好点了吗?”
司言律心里闪过疑问,双眼微眯。虽然没有事先告诉明珍夜笛薰回来了,但她的表现真的十分反常。他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两个人以前有过摩擦,但是也不至于看到失踪归来的夜笛薰会震惊到这个地步。疑惑一闪而过,他倒是没有多想,现在还是先把眼下应对过去才是。关于他生了什么病,对外说的是车祸,所以沈明珍并不知道司言律是什么情况,若是知道,还真不知道她能不能笑得出来。“我好些了。”
这倒是实话,有夜笛薰在,几天时间,他感觉他的精神状态比之前好很多了。“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沈明珍虽然这么说着,却踌躇着,手还是扶着门,没有向前靠近一步。她现在浑身的细胞都在尖锐的叫嚣!所以的注意力都在这个,这个曾经她根本没有看在眼里的女人身上。——如芒在背。眼中惶惶不安没有逃过夜笛薰的眼睛,有时候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这话倒是说的不错。夜笛薰就这样含笑望着沈明珍,神情大方温柔得不可思议,她起身微微一笑。“阿律,既然你的朋友来了,那你们好好聊,我去叫厨房准备晚宴来招呼客人,你放心。”
她就像是女主人一般笑得亲和得体,看着沈明珍的眼神完全没有当初的退怯,明亮准确的,就好像——狼。说完,她准备离开了,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房间内的暗涌,一步一步靠近站在门口的沈明珍,她嘴角带笑,笑得完美无缺,还有森白的牙齿,兀的叫人背脊发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沈明珍不由后退了半步,只觉得夜笛薰每一步靠近都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视野中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战栗着,叫嚣着,而她,却踏火而来。她回来了。这个前所未有的清晰认知让她心慌意乱,耳边似乎响起了瓢泼雨声,似乎看到了夜笛薰浑身是血下跪求她的场景,和着火的房子……她心慌意乱,脸保持着镇定却越来越苍白,越来越苍白,甚至不能呼吸!终于在错身的瞬间,看到夜笛薰近在咫尺的侧脸!沈明珍双腿一软,被对方一把扶住!夜笛薰贴近仓皇失措的沈明珍,幽幽冷气几乎吹在了沈明珍的脖子上。沈明珍仓促抬眼,可一眼望过去,是对方看不透的双眸,平静背后似乎有鬼怪疯狂叫嚣着要挣脱,耳边甚至有嘶声呐喊的错觉!仿佛……那个夜晚的重现!紧紧搀住对方的手臂,夜笛薰垂下眼眸轻笑着在她耳边吐气成冰。“……沈小姐,你,要小心了。”
好似含在舌尖的声音那么缠绵而意犹未尽。小心,小心什么?一年前发生了什么?只有沈明珍和她自己,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