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被一个佣人如此惦记,贴了满屋的照片?司言律一颤,他再也不要喝什么醒酒汤了!但即便很火,可夜笛薰说她还有用,司言律也就没有干涉,让那个女人再蹦哒几天吧。至于沈明珍……司言律是真没有想过,曾经沈明珍还做过这样的举动,不得不说确实有效,但是现在想来,司言律很反感。不是反感她算计夜笛薰,而是反感她算计自己。可毕竟是一手捧起的明珠,他到底没有说什么。“对了,宴会当天……”管家故意笑着问,“是不是还是要请沈小姐为舞伴呢?”
司言律斜斜的瞥了管家一眼,漂亮的眼睛居然有点怨念,“你是故意的吧,我还有的选择么?”
不论如何,他答应了夜笛薰‘唯一’啊,管家低声一笑,退了出去。看到少爷和少奶奶关系这么好,真是好开心啊!管家……你到底是哪里看出他们关系好了?房间里很闷,因为夜笛薰拉上了厚厚的窗帘,不通风,也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灯。整个屋子已经被她弄得面目全非,发霉的瓜果,切片的草药,等等,混在一起的味道十分不好闻,但夜笛薰恍若未觉,晚上还在这里睡觉的。听到管家的传话,她微微挑眉。“所以,我希望少奶奶能想个法子……”管家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却还是传达了少爷隐含的意思。“希望能在不伤害少爷身体的基础上,让那天少爷能精神一些……”最好能有什么方法遮掩病情,这样,如果发生意外,少爷不至于被人看出端仪。后面的话不用说出来,他知道夜笛薰能懂,毕竟这件事有点强人所难,所以尽力就好。果然,夜笛薰点点头,管家看不清夜笛薰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到她脸上一闪而过宛如恶作剧一样的笑容。“我知道了。”
管家松了口气,道谢就出去了。少爷现在每一天都过的很辛苦,不仅要接受少奶奶的治疗,同时还接受着其他药物的温和治疗,但不管如何,是药三分毒,少爷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的一天天羸弱下去。尽管少爷说最近感觉好多了,可是有的虚弱,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补得回来的。“药浴?”
司言律皱了皱眉,这都是什么年代的东西,按摩什么的还好理解,但是药浴,这东西能有什么大效果。夜笛薰却已经准备好了,本来也没这么快到这一步,这段时间夜笛薰一直只是在给他喝药控制病情,但是如果想要效果明显,必须要加强治疗力度。宴会的事情势在必行,而如果有人想下手,那天也是个绝妙的机会,夜笛薰既然知道了司言律的打算,并且无条件配合的话,司言律也要先配合她的手段才行。好在司言律十分配合,只是看着眼前那个大浴桶,没想通他的宅子里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东西。“愣着做什么……脱吧!”
夜笛薰收捡着药材,头也没回,药浴并不是泡一次就好,自然越早越好,所以就从今天开始吧。司言律难得发愣,夜笛薰见他没有动静,以为是要她帮忙,空出手就伸了过来。见她这么直接,司言律下意识的拽住了衣服,有点惊恐的看着她!这种被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夜笛薰微微挑眉,“你是在等管家么?他出去派送请帖了。”
因为司言律的吩咐,不仅要通知老爷夫人,而且一些身份高的人物,还是需要他亲自去才有诚意,所以还没回来。除了管家,手底下的人大都被派出去各司其职,平时能近身的就只有家庭医生,不知道现在去叫他还来不来得及。司言律的脑子转的飞快!似乎看出了司言律的纠结,夜笛薰面无表情道,“不必想了,拖延对你没有好处,水凉了,会失了药性。”
“而且,等会我也要时不时添药。”
言外之意是迟早要看的。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即便夜笛薰表现的一本正经,司言律还是忍不住绷紧了身体,拧眉道,“我自己来!”
夜笛薰见他坚持,便在一边不说话。如今已经是下午三点,这间药房四面通风,光线明亮,一盆娇嫩的兰花摆在窗台上,在微风中颤抖,屋子里瞬间多了一种除药味以外的味道,这是夜笛薰从花园移过来的。温柔的阳光从窗户笼罩到轮椅,照的司言律苍白的脸上似有红晕,长久不晒太阳,他的脸白皙细腻的宛如白玉,大概很多女人都没有他这样的好皮肤。暗中做了些心理建设,司言律费力的抬起一只手解扣子,他另一只手根本使不上力,但是显然他很急切,所以解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夜笛薰看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并没有认真考虑过每一天司言律是什么感受。她知道每天从早上开始,他就有喝不完的药,她配的她知道,有的药性剧烈,身体承受的痛苦不是言语能概括,而且除了她的药,司言律还要做很多物理治疗。T病毒的可怕在于它会让人的身体由外到内的溃烂,光是处理那些开裂的疮口每天都要花上四个小时的时间,而且他现在的身体因为治疗频繁,打麻醉的效果不大,因为到了最后,麻醉的量越来越多,效果却越来越低,还会给身体造成无法挽回的依赖和损害,所以司言律每天伤口崩裂再处理,期间是没有任何麻醉的。日复一日,光是这样的痛苦就足以让人精神崩溃。更不要说加上随时会死的精神压力,可想而知司言律每天活得有多辛苦。但他没有表现出难过,至少,夜笛薰从来没听到他说过一声痛。他还是如正常一样,批阅着文件,闲暇时间看书充实自己,让其他人都以为,他过得还好。他的脸上永远很镇定,这样他身边的人才会镇定,身边的一切也能正常运作。所以他不害怕,也不迷茫,有时候淡然可恨的让人想不到他所承受的一切。但即使能忍又如何,夜笛薰看着他唯一能活动的手,那只手解一颗扣子都费力颤抖着,就足以说明,有的伤害,不是忍就能当做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