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鼓励！”
周灿对她感激的笑了笑。 今天的坐诊让他再一次意识到了名气的重要性。 酒香也怕巷子深。 他没有出众的学历，资历浅，过于年轻，知名度低，这些都是他当前需要克服的障碍。 杜冷今天应该是几天来最高兴的一天。 他早就把周灿当成了竞争对手。看着周灿屡次在疑难病症的诊断中立下大功，而他这个海归博士空有一肚子医学知识，却毫无建树，他心里面特别着急。 非常渴望改变这种被一个国内的本科生吊打的局面。 好在老天爷非常公平。 连着三天都让周灿风光得意，今天却让周灿遭遇了有史以来最惨的滑铁卢。 一整天的坐诊，总共就只接诊了两个患者。 其中有一个还放了周灿鸽子，拿着开好的检查申请单直接跑了。这种事情在医院相当罕见。 如果这还不算惨的话，另一个患者拿着开好的药方，没有交费，直接又跑到戴主任那儿挂了一个号。又请戴主任诊治了一次。 这明摆着就是对周灿的医术不信任。 尽管后来戴主任开的药，以及诊断结果与周灿一样。但是谁知道戴主任是不是故意维护周灿的面子才这么做的？ 周灿惨兮兮，杜冷却是霉运尽散，好运光顾。 他今天一共接诊了十四位患者，除了有两位搞不定的有难度患者踢给了其它专家，剩下的都被杜冷给解决了。 与周灿比起来，他算是硕果累累。 也难怪他高兴成这样。 看着最强大的竞争对手倒霉，换作任何人都会感到开心。 杜冷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一次，就这样默不吭声，那绝不是他的风格。 穷人乍富，得十文，必振衣作响。 他连着三天不是挨批，就是毫无建树，心里面早就憋屈得慌。 今天旗开得胜，成绩亮眼，正好周灿又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寒冬’，他要是不跑到周灿面前得瑟两下，晚上回到酒店绝对睡不着。 只见杜冷端着饭盘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来。 “周医生的女人缘不错嘛！一个个美女，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都喜欢与你亲近。还真是就是让人羡慕。”
杜冷平时与周灿不怎么对头，很少有什么正式交谈。 此刻也算是没话找话。 在他看来，周灿的女人缘确实让人羡慕。出现在周灿身边的美女，不但有貌，而且一个个三官正，颇有内质。 “呵！一件事情在不同的人眼里，看到的结果也会不一样。在一心只想着的工作的人眼里，看我和女护士，女医生交流，呆在一起，他们看到的是我们在努力工作，尽全力拯救病人。而在杜医生这等风流才子的眼中，看到的却是女人缘很好，羡慕我有机会与这么多美女呆在一起。”
周灿并没有从正面回答他。 而是举了一个例子，用来反击。 思维不同，看到的问题也会截然不同。 有人老是看到鬼，那是因为他心中有鬼。古人说过，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这句话的真正解读，就是不同的人看待同一件事物的结论完全不一样。 盲人摸象，各不相同。 “大家都是凡人，食色性也！周医生其实大可不必装什么正人君子，年轻人谈个恋爱，尝试着多交几个不同的女朋友，这在国外实属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本事的人才会一辈子只交一个女朋友，甚至交不到女朋友呢！”
杜冷的智商超高，斗嘴的本事并不比周灿差。 回敬了一句后，他的话锋一转。 “今天坐诊时，我看周医生坐在那里百无聊赖，我这心里挺不是滋味。周医生的医术那么厉害，却鲜有人问津，真叫人同情。”
这不明摆着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周灿的眼皮翻了翻，一阵恶心。 “如果有需要，我明天可以匀几个患者给周医生。唉！你是不知道，他们一看我是个留洋的医学博士，纷纷抢着挂我的号，甚至宁愿排队也要等。我真的有点忙不过来呢！”
杜冷的目的就是跑到周灿面前得瑟一下。 真要他帮助和关心周灿，才没那么好心呢。 周灿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别人施舍？简直就是笑话。 一个银样蜡枪头也配在他的面前狺狺狂吠？ “谢谢杜医生的‘好’意。你匀给其他专家的患者还真不少呢。昨天那个生吞活鱼的小男孩，不就匀给我了吗？今天去查房，患者的家属还在念叨你，说什么一个海归博士咋就诊断不出他家孩子病呢？我听着那是相当气愤，这个家属说话好过份。海归博士也是人呐，人家不过是跑到国外多念了两年书，凭什么就一定要啥病都能诊断出来？”
周灿最大的乐趣就是呛死这样的无耻之徒。 一个垃圾货，居然还好意思跟他炫耀。你不是爱炫耀吗？那就干脆拿你老是把疑难患者踢给别的医生这事说道说道。 打蛇打七寸，踩人专踩脸。 杜冷不来惹周灿，那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惹上门来了，那就自找不痛快。 只见杜冷听了这番话后，脸色一点点变得发青，笑容则是彻底僵化。 瞧这表情，比吞了一只死苍蝇还要难受。 “小周，过来一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图雅医院那边的实验室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一个好消息。那个男孩的ANA检测呈弱阳性。真的与你大胆假设的那样，患者极可能得了系统性红斑狼疮。”
张主任这时刚接完一个电话，满脸兴奋的隔着好几张桌子告诉周灿这个好消息。 因为她太激动了。 那个男孩的病因极为复杂，晦涩难诊。 现在成功诊断出来，足以让她感到无比振奋。第一时间就想迫不及待的把这个消息告诉周灿。 因为是周灿率先提出了大胆假设。 “太好了，找到病因，那个孩子有救了。”
周灿听了后，白天坐诊时的郁闷心情彻底一扫而光。“这个病非常可怕，虽然无法根治，但是只要发现得早，及时控制病情，就能保住那个孩子的性命。”
图雅医院成功查出患者的ANA呈弱阳性，这说明每家医院的检测实力不一样。 馨香妇幼医院，甚至包括省儿童医院，县城妇幼医院，全都做了这个检测，但是查出的结果一直是阴性。 无疑严重误导了诊治的医生们，让大家第一时间排除了系统性红斑狼疮的可能。 在临床实践中，这样的例子还不少。 真的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一些诊断某种疾病的金标准，既帮助了医生们大胆确诊此种疾病，又因为这个金标准的检测结果正常，从而让医生们在固定思维下本能的排除此病。 最终造成漏诊、误诊，延误了患者的最佳救治时机。 此类案例绝不是一两件，而是非常多。 “周医生，不错哟！”
杨婵巧笑倩兮的冲着他竖起大拇指。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他，估计也是看到杜冷这个小人在周灿面前得瑟，羞辱周灿，所以才故意放大周灿的优点和功绩。 杨班长最看不惯班上的同学受欺负。 哪怕是白副院长或者大外科的谢主任那等存在欺负周灿，她也绝不含糊。直接向张主任请求帮助，帮周灿撑腰。 “班长当时不也同样大胆假设了这个诊断结果吗？咱俩要不互夸一波？”
周灿笑着冲她眨眨眼。 “讨厌！”
她瞪了周灿一眼，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 与对待其他男人时的态度完全是两种状态。 杜冷看得一阵妒嫉，他多次追求杨婵不可得。没想到周灿压根不需要追求，杨婵直接就与周灿保持着十分密切的关系。 傻子都看得出来，杨婵把周灿当成好朋友，而把他杜冷当成‘客人’。 所谓的‘客人’并不是指做客的人，而是客气的陌生人。 “周医生的女人缘确实很不错呢！杨婵医生可是我们妇产科最娇艳最冷的一朵花，她从不对男人假以辞色，唯独对周医生特殊照顾。”
姬优笑着调侃周灿。 “她是我的大学同学，又是我的班长，对我能一样嘛！”
周灿回答完，没有再理会脸色发青的杜冷，而是快步走向张碧华那一桌。 “张主任，既然查出了病因，是不是给那个孩子连夜用药？”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个孩子治疗后，病情有明显起色。 因为ANA检测结果只是弱阳性，是否为系统性红斑狼疮仍不是十分肯定。只有经过用药治疗，才是唯一检验真理的方式。 “杨婵，你和小周一起说说，这个病该怎么治疗？”
张主任考一考周灿的同时，还不忘培养爱徒。 她对杨婵的培养，真的就是言传身教。 “唔……考虑到他一直蛋白尿3+，限制蛋白类饮食，给予血管紧张素2受体拮抗剂药物治疗，避免紫外线照射！”
杨婵抢先作答。 给出的治疗方案算是比较贴切那个男孩的实际情况。 “小周，你的治疗意见呢？”
张主任尽管没有表态，对杨婵给出的治疗方案明显不是很满意。 “我认为应该避免使用含雌激素药物治疗。根据患者目前的症状，以及受累的器官与组织系统，抗感染治疗应该很难有效。如果能够使用甲泼尼龙冲击治疗，静脉滴注免疫球蛋白治疗，应该会更好一些。”
周灿的药理辨证目前还只是主治下等水平，给出的治疗意见可能没办法达到尽善尽美。 不过与杨婵比起来，明显不在一个层级。 杨婵给出的治疗方式就是教科书式，差不多相当于照本宣科。周灿给出的治疗方案，则已经有了临床实战的宝贵经验融合其中。 两者的区别还是蛮大的。 “嗯，你们两个人的治疗方案都有一定可取性。根据实际情况，小周提出的冲击治疗是首选治疗方案。用药的话，先用甲泼尼龙与免疫球蛋白没问题，但是治疗五到七天后，肯定需要根据患者的实际情况改变用药。”
张主任做了总结性发言。 给杨婵留了一些面子。最终的治疗方案，与周灿给出的治疗基本一致。 张碧化主任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查出了病因，确定了治疗方案，当场赶到病房查看了病童的情况，开了用药医嘱。 值得一提的是，她并不抢占周灿的功能。 开医嘱交给了周灿，她只是在后面指导和把关。 这是尽可能的给年轻人露脸露头的机会。 很多老同志都是尽可能的把好处与功劳往自己头上揽。张主任这种大力培养新人的无私表现，也让她的形象变得格外高大。 周灿嘴上不说，心中却是对她充满敬意。 特别是经历了白天的‘酒香也怕巷子深’以后，周灿对名气的积累变得比以前积极了许多。 不属于他的荣耀，他不会要。 但是这位患者本身就是他接诊的，而且在诊断中，他的贡献非常大。基本上，他一直是主诊医生，张碧华只不过从旁辅导而已。 让他来开这个治疗医嘱，倒也合情合理。 开完医嘱，期待的就是用药后的结果了。需要等到明天才能有结果反馈。 任何治疗都是需要时间的。 系统性红斑狼疮的治疗更是一个漫长周期，通常情况下需要像高血压、糖尿病、慢肺阻一样，终身服药，无法治愈。 从病房出来，周灿知道张碧华今天晚上会加班给两位患者做手术。 他自告奋勇的请求参加，跟着一起手术。 正好那位孕妇已经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成功撤掉了呼吸机，经过一下午的监护，体征一切正常。自主呼吸也恢复得相当不错。 已经可以转入普通病房护理。 腾出手来的周灿，可以把精力和时间放在其它学习上。 手术，一直是他的强项，也是他准备一直坚持的一条医学道路。 甚至现在的内科规培，也只是为了今后的外科道路打下根基。 张主任对他颇为喜爱，这种小事情，自是爽快答应。 不过周灿想要一进手术室就捞到重要的手术任务，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每跟一个主任医师，想要获得他们的认可与信任，都必须一点点证明自己。 所有需要在病人实操的治疗，上级医生放权给下面的医生时，都会特别谨慎小心。动刀子，那就更是被认定为实操中的高风险项目。 别说是规培生，就连很多住院医师工作两三年没在手术间摸过刀子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 第二天，周灿在酒店吃过早餐，与专家们一起赶往馨香妇幼医院。 为期七天的专家门诊活动已经过去了大半，今天是第五天，马上接近尾声了。 周灿觉得前面四天的总收获，比他在图雅医院规培一个月的收获还要更大。这次被消化内科的尚主任强行摊派，让他跟着一起参加专家门诊，算是来对了。 人生就是这样，你不去闯荡，永远不知道明天有多精彩。 他要是不单独坐诊，永远感受不到名气对一位医生有多重要。昨天坐诊一整天，看着别的专家一个个都是接诊了许多患者，张碧华的诊桌前更是排起了长龙，周灿这边却是门可罗雀。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正是这种经历，让他知道今后该争取什么。 就像很多富二代，父母在的时候，反正花的是父母的钱，一点也不心疼。更是从不知赚钱的辛苦。 直到家道中落后，吃了上顿没下顿，才明白金钱的重要性。 如果能够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当初有钱的时候别那么任性败家，哪怕留个十万八万的，也不至于连饭都没得吃。 认知的重要性，有时候超过了一切。 周灿到了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往病房查看那个孩子的情况。 患者用药后，体温进一步下降，已经非常趋于正常水平了。咳嗽、呕吐、腹痛等症状皆是大为减轻，大便从水样状转变为黄褐色稀便。 腹泻从一天十几二十次，减少到了五次。 另外，孩子的父亲高兴的告诉周灿，孩子早上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杯稀饭，说明孩子的食量已经明显增加。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男孩得的就是系统性红斑狼疮，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次的病情好转，与前天的禁食水、胃肠减压、补液、抑酸等治疗后的病情好转，完全是两个概念。 现在是找对了病因后，得到了真正的有效治疗。 而前天的病情略微好转，只是一种假象，暂时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