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并没有询问，而是也从后视镜里注意起身后的车子。渐渐地，她发现有一辆灰色的普通轿车和他们路线一致。“是不是有人在跟踪我们？”
路遥露出警惕的目光。杨康对开车的助手说：“绕一下路。”
助手低声应着，在下一个路口改变了方向。“的确是，而且还不止一伙人。”
杨康目光沉静，临危不乱的样子倒是让路遥少了些紧张。“我只看到一辆银灰色轿车，现在好像……不见了。”
路遥不敢回头，因为怕后方的人看出破绽。杨康点点头：“是的，看来跟踪的人训练有素。刚才在路上，除了你说的那辆车，还有另一拨人在频繁地换车跟踪。”
路遥一惊，这她可是真的发现不了，太专业了。她讶异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杨康扭过头，望着路遥的目光深邃而含蓄，却不乏锋芒，“我是侦察兵出身。”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已经发现眼前的女人是何等聪慧机敏，而且隐藏着一种果断杀伐的决断力，只是尚未完全挖掘出来。他很少遇到这么欣赏的客户或者说是异性了，难免就有了些好感。正在开车的助理也是一愣，他可是从未听过老大对哪个客户谈及个人私事更别说经历。正因如此，他可以从前排的后视镜瞄了一眼坐在后排的两人。路遥并未察觉，诚心称赞：“难怪，那你一定也是一位优秀的侦察兵。”
“也？”
杨康眼底有笑意。路遥点头，“对啊，因为你现在是一位优秀的律师嘛。”
“哈哈哈！”
杨康爽朗地笑起来，“真没想到，你还很会夸人。”
“还？”
路遥学他的语气。杨康也不吝啬赞美，“我之前只觉得你聪敏理智，一般这种女性都比较高冷。”
“谢谢夸奖。”
路遥终究有点不好意思，她现在还是做不到能坦然接受异性的赞美。杨康隐隐含笑，只因那一抹藏于成熟与理智中的少女感。“甩掉了吗？”
路遥发现后方的车流多起来，助理开到一条繁华路段，穿梭其中。杨康抬手放在下颌，声音沉稳：“少了一伙。”
路遥分析道：“居然会有两伙人，如果其中一方是贺氏安排的，那另一方又是谁？”
“无论是谁，我们只有一个任务，就是保护好证人王强，不能让他出任何意外。”
杨康说着，又指挥助理：“出城，看看能不能甩开。若是不成，再改道回去。”
此时，路遥打开手机的卫星地图APP云游的界面，它是图灵最新的汽车生态系统“悟空”的其中一环，能够精准定位，并且显示最新路况和地形景观。路遥的专业优势在这一刻又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看到有一处地形岔路很多，而且地势高低起伏很容易脱离后车视野，于是指给杨康看，问他的意见。杨康眼前一亮，颔首同意。路遥当即开始给司机导航，告诉他如何行车可以最快摆脱后车跟踪。果不其然，经过一段车程后，杨康略感意外地说：“跟丢了。”
这下轮到他开始好奇，“路小姐，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路遥坦诚道：“我之前做过赛车手的领航员，当然，是非专业的。”
“那刚才应该让你来开车才对。”
杨康看着路遥的目光又多了些赞许和欣赏。“一般人不敢坐的。”
路遥摆摆手，开玩笑道。杨康淡然一笑：“我是优秀的人。”
路遥一下子就听懂这是在借用自己刚才夸他的话，顿时笑了。杨康注视她的笑靥，“回去我邀请胜楠吃个饭感谢她。”
“嗯？”
路遥不解其意。“感谢她给我介绍这么优质的客户，让我省了不少心。”
杨康说完，正在开车的助理心里又是一咯噔。他特意望了眼太阳的方向，没从西边出来啊？！老大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话这么多，而且还如此和煦……一定有问题！他一想到曾经杨康在律所把委托人骂走的情景，就更加觉得今天状况异常，事物反常必为妖！然而后排的和谐画风一直保持到了证人屋所在的山脚下。助理正要在一个三岔路口拐弯入山，路遥却发现了不对劲儿，让他从另外两条路中随便选一条走。“我还是觉得不放心，刚才路上出现了几辆摩托车，你看到了吗？”
路遥谨慎地问杨康。“嗯，不过这里的村民为了方便，摩托的使用率比汽车要高很多。”
杨康并不觉得奇怪。路遥分析，“虽然他们的摩托车都是普通农户骑得同款，但从骑行姿势和习惯来看，有一个看起来更像专业车手。”
“嗯？何以见得？”
杨康饶有兴趣地问。“普通人骑摩托，姿态会比较垮，而且也不讲究什么技巧，能跑就行。但真正的车手可不一样，他们的姿势经过专业训练和长期的习惯，很难垮下来，一般都是上身略微前倾，双手握紧把手，而且背部挺直。最重要的是，就算骑得是普通车，他们也会尊重车子，并不只是把它当作工具。”
路遥解说得头头是道。杨康闻言，频频点头，“那个人刚才藏在骑车的人群里，如果不是你观察得仔细，还真是不容易被发现。”
“我的反侦察能力还不错吗？”
路遥开起玩笑。“嗯，可以拜我为师。”
杨康也不谦虚。“我们现在可是一比一打平。”
路遥和杨康因为官司的事最近经常碰面，加上顾胜楠这层关系，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感越来越近。“那今天就不去证人屋了。”
杨康沉默片刻后说，“附近村子转一下就回去。”
“咱们也不算白跑一趟，起码知道现在有人已经开始伺机而动了，而且还不止一伙人。开庭之前，这种事情恐怕只会越来越多。”
路遥稍稍有些担忧。“看来要给王强换一个地方了。”
杨康和路遥的预感相同。“你应该还有不少类似的地方吧？”
路遥问。杨康摇摇头：“这么危险的案子，接下来可是需要勇气的。”
路遥理解他话里的意思，耸肩道：“那要安排到哪里呢？”
“与其离得远又保障不了安全，不如就放到大家的眼皮底下，看看谁最嚣张。”
杨康说话时，食指在膝盖上敲打着。“那就这样吧，只是要保证王强的安全，恐怕要找身手很厉害的人才行。”
路遥眉心紧蹙。杨康迟疑了一下，让助手把车停在路边，交待他打车去办其他事情，之后坐到了主驾驶的位置。“来，坐前面，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聊。”
杨康扭头对路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