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镇南边有一城,名洛水。这个暑假漫长的不得不去那里逛逛,期初是学校组织去的,能和孙冉霖去我好兴奋,但是学校老师人手不够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爸爸医院有事,我只好和妈妈一起去。下了火车,我们找了家旅馆便住下了,给马八十通了电话,听说长兰天天下雨。妈妈带的钱足够多,所以我们在洛水可以吃个高兴。洛水的招牌是三鲜米粉,米粉是手竿出来的,很劲道,入口弹而韧;汤头是正儿八经的牛肉汤,浓郁鲜美。妈妈也很喜欢这儿的米粉,咕嘟咕嘟喝的很开心。还特意研究了下这三鲜米粉的秘方,打算回长兰给我和爸爸做。来洛水必看花灯,晚上夜幕降临,我和妈妈一起去看灯。星星点点,萤火闪耀,各式各样的花灯陈列在路两旁。这些灯上画的鲜艳,寄托着人们对天上的想象和对人世的描绘。“妈,我想买花灯”“买什么,看看得了”“我是要送人的,求你了”“送男生还是女生?”
“男生”“臭小子你尽忽悠你老妈,是不是送孙家的小姑娘?”
妈妈每次一谈到我的男女生交往问题就乐,露出小女生的表情。她从来没反对我和女生相处,我想问她为什么,一直没找到机会。我含含糊糊回了句:“对,就她”“你也不买个送给你妈”我央求似的拉上她的手,却无意间又发现了头上新生的几缕白发。是,我已经落的束发之年的小伙子,个头涨的飞快,心智还远远没有成熟,我心疼她,从方方面面心疼,我搂住了这个早已憔悴的女生,不善言辞,攥紧了手。静静的望那皎洁的明月。旅行日子总是飞快,给爸爸提前打了电话接我们,便上了火车。因为没有长兰站,我们只好在临近站下车,等了许久不见爸爸来,只好自己走回去。当我们提着包,拉着花灯到时,熟悉的长兰变样了。2.一场暴雨成了洪水,把一个富裕的小镇冲的稀碎,那些原本群蚁排衙般的房子像枯枝头的破布似的插在淤泥中。一个老汉瘫坐在石亚子上,怀里紧紧抱着花盒子,镇里的老者跪在路上,双手合十,向上天祈祷着。我们摸索找到了家,不,是房子早已坍塌,爸爸,抱着脑袋坐在枯树旁。几天不见,白发像虫子一样爬满了他的头。小镇一切都变了。我像一片摧残殆尽的叶子胡乱的飘荡,飘到了马八十的宅子。他家也塌了,院子里没人,只有几只可恶的老鼠钻来钻去,突然,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你回来啦!”
马八十还是笑嘻嘻的,高兴的好像没发生什么一样。“你是人吗,小镇完了,我家也完了!”
“没事没事,我家没完,我家没完,有我在,你就有饭吃”我好疑惑“你家也塌了,你还这么高兴”“害,我爸那厂子建的远,没被冲,别家的倒了,我家现在算是龙头了”说着他拉着我走,走到了一处新宅子,比原先更大,比原先更气派。我根本没心情参观那宅子。后来的一大段时间,爸爸忙的昏天黑地,吃住都在在医院,我们都知道,他干的是救人的事。家里苦了妈妈,好几次我看到她在夜里里偷偷的哭。盼了好久,好在政府从城里开来了挖掘机,抬来了木材,是马八十家的木材,他家彻底垄断了长兰的生意,赚的盆满钵满。不久,房子盖好了,但只是空荡荡的房子,原先殷实的家景早已不在,加上粮食减产,日子一天比一天难。妈妈很能干,把新家打理的井井有条,但也不得不数着米粒过日子。学校没那么快修好,我被通知延期一年休学,我很心疼妈妈,便也帮着家里赚一些外快,得了一不错的差事:采豆。是舅舅给我的差事,的确不错,因为孙冉霖也在。自从洪水后我老长时间没有见她,她还是那么漂亮,只是生动的眼睛多了几分暗淡。“又见面了,家里还好吗”我想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嗯”“你呢?”
“家里很穷”“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希望是吧”暮色降临,天气阴沉,我身上又潮又黏,见孙冉霖还是干干净净的,自惭形秽。我不想让她闻到我散发的汗臭味,便加急走在前面,可是她紧紧的跟在我身后,像条小尾巴。“轰”一道闪电劈下,吓了我一哆嗦,冉霖顿时吓的立住了脚跟。我们就隔着十几米,她像被人丢弃的小猫愣在那,可怜巴巴的望着这边,我走过去,她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我满头大汗,羞愧,自卑,欣喜刹那间冲到头顶。雨太大了,便把她领回了我家。我们摸着黑向前走,朦胧中隐隐约约看到了亮的通红的花灯,妈妈站在院口,一见我们回来长长的舒了口气,看着我们手里紧紧攥着的毛票,眼里闪出几朵晶莹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