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玲儿再一次瞪大了眼睛。陆景砚居然真的是苗疆的后人?这也……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姜离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去看陆景砚,似乎想听陆景砚说,但是陆景砚却只是抿着嘴唇,什么都没有说。而且他也没有看任何人,而是垂着眼眸,看着地面。只看陆景砚这样的表情,姜离就好像猜到了什么似的,轻声问:“景砚,这些事……难道都是真的?难道你也知道?”
陆景砚又沉默了片刻,才微微点头,承认道:“对,都是真的,我也都知道。”
在陆景砚小时候,池吟就跟他说过这些事。所以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苗疆的后代。所以他在看到姜离的蛊虫之后,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把蛊虫逼退。这都是因为他是苗疆血脉。姜离的心情却顿时复杂起来。她曾经还因为瞒着陆景砚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内疚过,可是谁能想到,陆景砚居然就是苗疆人?他居然是苗疆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离紧皱着双眉,“居然瞒了我那么久,怎么,瞒着我很有意思吗?”
看姜离生气了,陆景砚赶紧解释:“小离,我没有要故意瞒着你的意思,但是我……我……我也没想过要提起这件事。我母亲当年因为被蛊术陷害而死,我没想过再和苗疆扯上任何关系。”
姜逢时听见这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颤巍巍地问:“什么?你母亲……你母亲死了?”
“死了快二十年了。”
既然已经开了一个头,那陆景砚也就不再避讳了,诚实地跟姜逢时交待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跳楼了。”
这下轮到姜逢时不相信了,“怎么可能……好好的,她为什么要跳楼?”
顾玲儿却在这个时候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姜长老,你怎么那么肯定陆景砚就是姜离师祖的后人?这么大的事,那可关乎我们苗疆的血脉,你就不怕搞错了吗?”
虽然现在说这种话不太好,但是顾玲儿的顾虑也不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苗疆对于血脉的事很重视,这种事情很大,万一搞错了,那可是非同小可的。可是姜逢时却不以为然,他摆了摆手说:“不会搞错的,他长得跟当年的池雅太像了……我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绝对不会弄错。”
顾玲儿怀疑地看了一眼姜逢时,心里想着,池雅都死了好几十年了,他怎么可能还记得那么清楚?只不过,这样的话,顾玲儿不敢当着姜逢时的面说出来。说来也奇怪,顾玲儿有时候什么都不怕,敢当着姜逢时的面翻白眼儿,也敢当面怼姜逢时,但是有些时候她却很怕姜逢时,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姜逢时显然也看出了顾玲儿的不信任,但是他却根本不放在心上,而是又看着陆景砚问:“孩子,你跟我说说,你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怎么回事?”
陆景砚不想说这些事,但是一接触到姜逢时那殷切的眼神,他又有些不忍,所以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当年的事说了出来。被陆景砚这么一说,姜逢时才知道,陆景砚跟那个前段时间出现在苗疆的面具男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他们兄弟俩,居然都是苗疆的后人,只是一个是石家的,一个是池家的。讲完了事情的经过,陆景砚还不忘说:“我母亲跟我说过,她没有给石粟玉下蛊,也不可能给石粟玉下蛊,她根本就不会蛊术。”
姜逢时点了点头,“嗯,我们苗疆虽然定时有人去看她,但是从来没有教过她蛊术,就是不想她受到影响,而且她十八岁以后,我们的人就再也没有跟她接触过,按理说,她根本不可能会蛊术。”
闭上了眼睛,想起今天陆时煊跟陆景砚交手的样子,姜逢时叹息道:“冤孽啊!都是冤孽啊!想不到池家和石家的恩怨,居然持续到了今天。”
其他人觉得刚刚才解开了一个谜团,可是现在听到姜逢时这话,感觉他这是又抛出来了一个谜团,顿时都有些疑惑。姜离忍不住问:“姜长老,什么池家和石家的恩怨?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姜逢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坐回到了椅子上,这才说:“这件事已经很久远了,本来我以为已经平息了,但是没想到……唉!”
原来,姜家和石家都是苗疆的大家族,历来的掌权者也多半都是从这两家里面选,本来这两家一直以来也相处得很不错,但是就在一百多年前,却发生了变化。那一代的池家和石家两位后人是一男一女,而且年纪相当,本来关系很好,一起修炼,一起长大,其中一个要是受到了欺负,那另外的一个一定会帮对方找回场面。渐渐的,他们都长大了,当时苗疆还有人在传,说他们也许会结亲,到时候会传为一段佳话。石家的小少爷也幻想着能娶姜家的小姐,因为他对姜家的小姐一往情深,希望能抱得美人归。这桩婚事在石家和姜家两家人看来,简直是天作之合,甚至都准备要开始谈婚论嫁了,却在这个时候,姜家小姐提出要跟石家少爷结拜为异姓兄妹。这分明就是在否决这门婚事,只要他们成了兄妹,那还怎么谈论婚事?石家少爷不肯死心,追问之下,才知道姜家小姐的心里居然另有其人,而那个人,就是池家的继承人,而且池家继承人对姜家小姐也是情深义重,两人甚至私定了终身。石家少爷知道这件事以后,大病了一场,天天在病床上痛骂姜家小姐薄情寡义,又骂池家的继承人横刀夺爱,最后甚至诅咒他们不得善终。半个月以后,石家少爷就撒手人寰,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姜家小姐小时候给他绣的一块手帕。那块手帕的绣工其实很粗糙,但是他一直留着,好好爱惜,从来没有想过要丢弃。两年以后,池家的继承人娶了姜家的小姐,两人婚后夫妻和睦,还生了一个儿子。他们本来以为会一直这么幸福美满地生活下去,但是没想到,几年之后,他们居然双双死于一场意外,而在他们的尸体被找到的时候,他们的手还紧紧地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