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仰阿莎话音落下,方才送礼品的那些人又将房门堵住,虎视眈眈。贺苏苏沉声:“你既然知道他是谁,就不怕动了他,大军压境,平了你这小小的五仙教么?”
以北冥熙警惕的性格,心腹定会知道他的行踪,在这出了事,胡宗宪直接炸了山也未可能。这五仙教圣女是不是太过自负了。仰阿莎忽然勾唇,笑容中透着令人胆寒的诡异:“我将献祭尔等的灵魂给我神阿莎,至于这具无用的躯壳,还给你们中原皇帝,你们这些愚蠢无知的人根本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若是以往,贺苏苏定会觉得这是个疯子的胡言乱语,可就在刚才,她翻阅了秘境中那位前辈留下的手稿,看到了一段古史。古史记载了一个名为黎的部落,先民身上都携带着一种遗传病毒,大多数人活不过三十岁,有个大巫为了让死去的留在身边,研制出了一种控制神经的蛊虫,名为往生蛊。这种蛊虫入体后,会继承人体的记忆和行为习惯,代替死去的人活下去。这本是一件好事,然而蛊虫没有思维能力,只是继承了记忆和习惯,和种蛊人一起生活。一旦种蛊人也去世,蛊虫的去留便给其他人带来了麻烦,他们可不是老祖宗遗传下来的传家宝,蛊虫只认种蛊人,失去控制后,行为方式会发生紊乱,甚至暴动。最终黎这个部落,确实也消亡于暴乱的蛊人,当世的所有文献里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秘境里的前辈也不知是活了多久的老妖怪才收藏有这些信息。联想种种,贺苏苏猜测五仙教也许是黎部落残存的族人流传下来的,黎部落有些人为了破除遗传病,选择远走,和异族通婚,希望能借此稀释血脉中的基因。圣女这一支,也许就是原部落血脉传承的一支。黎部落御蛊的能力与生俱来,圣女手上说不定掌握着往生蛊,她方才那句话的意思,是像杀了他们后,用蛊虫代替他们回中原?贺苏苏一阵冷颤,这可比死可怕多了。如果圣女真是黎族传人,她兴许有办法……目光微凝,贺苏苏伸手拦住仰阿莎。“圣女,在下冒昧问一句,你既然说破除诅咒的方法是找到真命天子,那历代圣女可有活过三十岁的?”
仰阿莎一愣,随即皱起了眉,沉思良久。“似乎并没有……但这许是因为她们没有找对人。”
“这话您信么?世上有什么诅咒是非得找男人才能解除的?在下略通医术,私以为这更像是一种遗传病,而非诅咒。”
“遗传病?”
仰阿莎迷茫望着她,显然不理解这个名词的意思。贺苏苏见她并未抗拒,有说通的可能性,精神一震,解释道:“遗传病是通过基因遗传,通俗来讲,就是由上一辈传给下一辈,我没猜错的话,历代圣女都有亲缘关系对吧?”
“不错,仰阿莎血脉尊贵,且代代只有独女传下。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说的正是圣女血脉中的诅咒,你休想说这一番废话就让我放过你们。”
仰阿莎倨傲抬眸,警惕的像只炸毛的小孔雀。贺苏苏哭笑不得,无奈:“遗传病不是诅咒……好吧,你要理解成诅咒也不是不可以。我的意思是,我有办法治好你。”
“你?”
不屑的一声嗤笑:“我族中大巫为了破解诅咒,世代钻研不得其法,你一个中原人,凭什么大放厥词!”
“圣女心里其实也清楚,找个男人结婚并不能解决问题,否则历代圣女也不会生完孩子后便去世了。既然如此,圣女何不信我,反正我们人都在这,试成了皆大欢喜,不成,你再拉着王爷成婚便是。”
仰阿莎迟疑了,就在贺苏苏想添把火时,门外传来一声苍老威严的冷笑:“简直一派胡言,妖言惑众!”
一个穿着长袍,须发皆白的老头拄着拐走进屋中,双眼锐利如刀,阴沉沉的看向她。“我神阿莎,你心地一向善良,但我早说过,外乡人皆是心怀叵测,为何不将他们献祭!”
仰阿莎抿了抿唇,双手在额角交叠,轻盈行了一礼,轻声:“大巫,此人说她有办法解开我的诅咒。”
“狂妄!区区一个黄毛丫头,信口雌黄,我神阿莎,万万不可轻信!”
老者看似恭敬,却丝毫没有给仰阿莎做决定的机会,冷冷:“将这几个外乡人投进熔炉里,将他们肮脏的灵魂献给我神阿莎!”
屋外族人应声便要进来捆几人,贺苏苏忙道:“圣女难道不想试一试么?您是五仙教的神灵,难道连自己做主的权利都没有么?”
一番话引来老者阴冷的目光:“奸诈的中原人,妄图挑拨我与阿莎,简直痴人说梦。”
然而贺苏苏却不理他,殷切的看着仰阿莎,从方才大巫进门到现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将五仙教的权利分布猜了个大概。仰阿莎此刻更像是被权臣挟持的少年天子,空有虚名而无实权,但一般来说,坐在高位的人都不能忍受被架空。只需要仰阿莎心头有一丝不满就足矣。年轻的圣女沉默不语,教众进门将几人压住,贺苏苏急切的看着仰阿莎。终于,仰阿莎垂着眸,沉声:“大巫,我的客人我有权自己处理。”
大巫脸色一僵,但到底没敢在族人面前太过放肆,垂首:“我神阿莎,这些凡夫俗子不该惊扰到你,你为族人祈福已经太过劳累。”
“大巫才是费神占卜之人。我神阿莎的使者,不会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吧,大巫?”
圣女是神灵的化身,起码在普通教众眼里是这样的,大巫脸皮一阵抖动,垂首掩下眼底阴冷。“既然这是我神阿莎的旨意,老朽也只得遵从。”
随即看向贺苏苏,森森:“不过我神阿莎也不可轻信外乡人,尤其是中原人,阴险狡诈,为了拖延死期,故弄玄虚也未可知。”
仰阿莎点了点头:“中原人,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你得先证明你有能力治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