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令月吓了一跳,才发现陆王爷还在场。她拍了拍胸脯,安抚收到惊吓的小心脏后,飞快翻了个白眼。回首时却是忽的扬起一抹明艳的笑,恍如碧湖上粼粼的波光,晃得人眼前一亮。她还摸不清这位年轻摄政王的性子,只得装着一副不安却强撑着笑的模样,“王爷恕罪……臣女与襄阳公主一见如故,不由自主聊得兴起,竟将王爷忽视在一旁。”
陆淮琛被那一刹的惊艳晃了神,回过神来就看到纪令月小心翼翼的笑着,丝毫没有方才那打心眼里开心的笑靥。那凌厉的眼簇然闪过一丝不满,他突然觉得无趣极了。陆淮琛眯着眼,报臂而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他挑眉,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冷意,“花言巧语,将襄阳哄得团团转……”“你可知襄阳是本王的侄女,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在本王面前耍这些花招。”
陆淮琛生的清冷,举手投足带着久居上位者令人无法直视的威压。他随口一声耐人寻味的冷哼,便可让朝中人抖三抖,更何况是纪令月。掩在宽大裙摆下的双腿微微一软,险些栽软在地。纪令月闻言,心内猛地大惊。看着陆淮琛突然翻了脸,想来是方才自己一颗心落在襄阳公主身上,那番毫不掩饰的抱大腿让陆淮琛看不爽了。难不成……自己又触发了一条新的死亡线?纪令月眼珠子慌乱一转,她不安的咬着唇,飞快思索着对策。不管怎样,陆淮琛可是书中幕后大反派,她宁愿得罪薛妙也不愿得罪他!值此危急存亡之际,她无奈,只得用上原身的杀手锏————美人计!想着,她忽然吸了吸鼻子,使劲憋得眼眶晕红,鼻尖发酸。纪令月努力想着自己可怜悲催的命运,想她二十一世纪如花儿般的大好女青年,就因为心血来潮翻了本重生逆袭文,一朝穿书。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朝代也就罢了,偏生自己还是名恶毒女配,爹不疼娘不爱,前有女主虎视眈眈,恨不得除自己而后快,后有天雷悬在头顶,时不时落下来个‘小惊喜’。若是自己不小心,要么被女主插刀,要么被电劈死。兴许是想到自己身如浮萍般卑微渺小的命运,纪令月果真动了真情,一张娇容顿时悲伤漫溢,哭得好不可怜。一声轻微的抽泣声似有若无的传来,像把小勾子划过人心底,又疼又痒,无法不在意。果然,陆淮琛身子一顿,拧着眉看过去。就见身后美人一抽一搭的啜泣着,狭长的羽睫沾了盈盈泪珠,一双仿若蕴了烟雨朦胧的眸似娇似嗔的望着眼前身长玉立的男子,直教人心巍巍一颤,恨不得将人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陆淮琛:???向来风轻云淡雷厉风行在朝堂诡政中亦可面无改色搅弄风云的陆王爷突然愣住了。生的花容月貌的女子可怜兮兮的望着面容清冷的男子,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就像是话本的负心汉与深情小姐的悲惨故事。不认识二人的百姓纷纷朝着陆淮琛投去鄙夷的视线,一名脸上的褶子都能堆成千层饼,一看就知道年事已高的年迈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三步颤两下的朝陆淮琛走来,张着没牙的嘴对他耐心劝道。“年轻人,这年头能追到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不容易,还是这么漂亮的大闺女,别到时候她跟旁的毛头小子跑了才知道后悔!”
陆淮琛:“……”他斜眼冷飕飕的一睨,语气不善,“天底下,谁有那胆子敢抢本王的人?”
一旁装哭的纪令月:“……”摄政王大人,您的重点是不是歪了?那阿婆盯着他,突然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拐杖,“你就犟吧,等媳妇跑了,看你这头倔驴到哪里哭去!”
说完,阿婆又颤颤巍巍拄着拐走了回去。在一旁的纪令月抖了抖,对眼前没牙的阿婆升起一股肃敬之意。这普天之下,还没人敢指着摄政王大人的鼻子说他是驴的人。纪令月看着阿婆远去的身影,不由肃然起敬。那暖融的日光落在阿婆朴素的衣裳下,仿佛一束正道的光,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