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小小的人儿眼里含着一包泪,倔强地不让泪珠掉落。“姐姐,你又要丢下我吗?”
没有大哭大闹,扁着嘴巴声音软软糯糯的,懂事的让人心疼。顾辛音蹲下身,视线和他齐平,捏捏他的脸蛋,“烨儿,乖,姐姐只是去皇宫里一趟,很快就会回来的。”
秦明烨是三皇子的大名,字还未取,顾辛音觉得一直小三,小三的叫不好听,就唤他烨儿了。三皇子非常缺乏安全感,他好不容易才和皇姐的关系有所缓和,现在猛然又要和皇姐分开,怎么能让他不担心害怕?难得的,他这一回表现的有些不懂事,揪着顾辛音的衣服就是不撒手。“姐姐,你带着烨儿吧,烨儿会很乖的。”
顾辛音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这一刻也为小孩儿的乖巧给软了心肠,一个“好”字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她翻身上马,一把拎起小豆丁的后衣领子把人带到了前面,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固定好小孩儿往前行去。很快,一行人就进了宫。“大越陛下,你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本王的耐心有限啊。”
怀王腆着肚子,灌下一口酒含糊不清地道。“怀王,四公主已经嫁给了定国公世子为妻,实在已经不适合和亲了,就算把她叫来了也没什么用,再说了,她在城外的皇庄散心,从城外一来一回骑马至少也要一个时辰,怀王,你若等不了就别等了,朕的五公主温柔贤淑,朕让她出来你看看。”
庆和帝知道这是陈国故意找茬儿,因为火药的消息现在不宜外泄,火药制造人手有限,火药数量还很少,又不能硬刚,他也只能转移话题。“本王听说你们那什么劳什子世子还没入洞房呢,就上前线和夏国打仗去了,四公主这是空有嫁人的名头,还是完璧之身,本王不嫌弃。”
庆和帝的脸色直接就沉了下去,就算大越再是弱势,被这样一个草包一而再再而三如此挑衅,他也压不住火气了。有臣子也忍不下去了,直接反驳斥责出声,“住嘴,我大越堂堂嫡公主之尊,岂是你能如此轻贱的?”
“这是陈国和大越之前就商议好的,是你们大越不守信用在先,把已到年龄的公主先行嫁了出去,本王还没说你们的事儿呢,你们反倒好意思叫嚣起来,本王不嫌弃你们的四公主是再嫁之身就已经很大度了,别给脸不要脸啊!”
怀王再次嗤笑出声。庆和帝听到如此难听的话,简直不能忍,冷声道:“怀王,慎言,这里是大越,岂容你如此口出狂言?”
怀王脑门子上就差写上“不屑”两个字了,仰着头,嗤笑道:“本王口出狂言又怎样?再说了,本王哪里说错了吗?大越陛下,难道你要为了这点儿小事儿挑起两国的战争吗?”
庆和帝:“……”是啊,现在大越正在和夏国打仗,那点儿火药根本就不够往前线送的,大越实在经不起两面夹击的局面,更何况,陈国有比他们大越更多的火药。顾辛音刚进入大殿,听到的就是怀王的口出狂言,“哦?难道说陈国会为了没娶到一个已婚的公主和大越翻脸吗?也是,你们陈国好像都不大讲究,连基本的人伦都不顾,专喜欢搞人妇,听说还有子承父媳,弟承兄媳这些习俗。”
顾辛音这也不是胡说,陈国的现任国主后宫就有一个妃子是抢了他皇兄的,他那皇兄一家子除了这妃子的儿子和这个妃子,都被现任国主给杀了。怀王坐直了身子,朝大殿门口走来的女子看去。女子一身繁复的宫装,满头珠翠,怀里还抱着个奶娃子,纵使如此,也不能阻挡她那一身利落飒爽之气。这样一点儿都不像柔弱的大越女子,和他们陈国的女子有一拼。直到这女子站到怀王面前,怀王才回过神儿,想起这女子刚才的话,顿时怒火大盛,“大胆,你胡说什么?竟敢编排我陈国皇室。”
虽然他们陈国往上的几代确实有这样的习俗,到他父皇这一代就只抢了已逝废太子的一个妃子而已,这样大喇喇被说出来,还是让怀王觉得很羞耻。尤其是大越人讲究的都多,没瞧见这女子话一出口,大越的官员看他们的眼神儿都变了。“你们陈国人一项不是奉行敢作敢当吗?既然做了,还会怕人说嘴?怀王,你敢说你们的勤王和他的母妃不是你们先太子的妃子和儿子吗?”
顾辛音问这话时,眨巴着大眼,好像就是很纯然的好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怀王竟然有种被人扒了衣服当众处刑的感觉,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有些扛不住。他觉得有哪里不对,终于,怀王反应过来了,刚才不是还在说和亲的事儿吗?怎么一会儿话题就转到他们陈国皇室秘辛上来了。“你住嘴,”怀王气急败坏,转头看向上首的庆和帝,“大越陛下,你就任由你女儿这么毁坏我陈国皇室的声誉吗?”
不等庆和帝说什么,顾辛音无辜的声音就响起来,“本来就是这样,说句大实话还不行了。”
“住嘴,住嘴,住嘴,四公主,你们大越不是一项号称礼仪之邦吗?怎么你堂堂嫡公主竟然随口就来这种侮辱人的话?”
“千万别跟我咬文嚼字,我读书不咋的,你就说说你们皇室有没有做这种有悖人伦的丑事吧!”
怀王:“……”他要疯了,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还能不能过去了?如果让父皇知道今日的话题全绕着他的后宫那些事儿去了,自己回去也难落得了好。庆和帝:“……”幸好这闺女嫁出去了,不然的话,就这动不动就揭人短的嘴巴,谁家敢娶?众大臣:“……”四公主竟然这么不矜持吗?那些话她是怎么说出口的,还有,这一遍又一遍的戳人痛处是个人都受不了。不过,被戳的是陈国人,看看怀王那一脸的气急败坏的样子,他们觉得好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