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芹不好意思看他们,低声道:“我找苗捍东,他是住在这儿么?”
那帮人笑:“苗捍东?知识分子呀,人家哪里会跟我住一起?”
抬起手又向后边一指“前边那小棚子看到么?那是他单人宿舍。”
曾小芹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抬起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帐篷孤零零在一排水泥堆后边。曾小芹来到那小帐篷门口,才想问,却见一人光膀子从篷子中走出,险些跟她撞了一个满怀,低下头看清了眼前的人,那人眉心一蹙:“咦,你怎在这里?”
曾小芹怔了怔神才看出眼前这灰头土脸的人是谁。怕是这会苗捍东才干完活,从头到脚没一处干净,头发乱蓬蓬,五官都被水泥蒙上,就露着一对眼,肩头上还有一块红肿,破皮,隐约向外渗血。曾小芹一时忘了害羞,嗫嚅着唇瓣低声道:“苗捍东……你咋搞成这样了呀?”
苗捍东也有一点不好意思,拿着毛巾将自个的上身一挡:“你等我下,我去洗洗去,你先进屋坐。”
话一讲完,将背后帐篷上的帘一掀。曾小芹抬腿迈到帐篷中,只觉的眼前黑黑一片,帐篷里边潮闷,地方小的转不开身,就放一架小床跟用几块砖头跟木板架起的小桌,上边放几本书跟一个破收音机。这就是苗捍东的全部家当了。曾小芹想起以往苗捍东在厂中时,虽说他穿得不咋讲究,可是整天都一干二净的,还有自个的一个办公室,一个书报室,整天也就是写写文书接接电话,没有干过什么力气活,这一转眼,就给搞到这种地方来做苦力?也亏的他这心态还算不错,换了别人早便怄死。苗捍东跑到水龙头那给自个洗干净,再回帐篷中,只见曾小芹正站着,看屋中的一切。苗捍东将床上的东西往边上一掀:“坐,我这儿地方小,你凑跟下。”
曾小芹把手中的东西摸出放到那块小木板:“我听吴东说你调到制沙厂来了,就来瞧瞧你,你在这儿……还好?”
苗捍东没有讲话,看着她一样样从手提袋中向外掏东西,看见那条大前门,苗捍东眼一亮,抢来一把撕开,点起一根就深吸一口,叹气:“啧,就是这味。”
曾小芹看他一眼,暗道这人的心也够大。曾小芹低下头剥了个桔子递给他:“烟还是少抽,多吃点桔子,清肺。”
苗捍东也不和她客气,将桔子接来放到口中就是一通嚼,问:“你近来怎样呀?”
曾小芹道:“我如今带着我姥姥回县城了,自个做点小买卖。”
苗捍东点头:“挣的多么?够不够花?”
曾小芹道:“还不错,比我在布厂挣的多。”
苗捍东一笑,又低下头吸烟,短发上边挂着水珠,这会身上便穿工字背心,肩头上的肌肉壁垒分明,这人看着瘦,身上倒全是肌肉。二人全都不讲话,氛围便有一点窘迫了。曾小芹低下头看见桌下边放着个空饭盒里边还剩着几口饭,估摸是苗捍东中午吃完没顾的上洗。曾小芹有洁癖,也不多想屈身拿起便往门外走。苗捍东也没拦她。三把两把把那饭盒给洗干净再回,只见苗捍东还坐在床上吸烟,看到曾小芹进门,他淡淡的说了句:“看来你蛮爱洗东西的呀?我那里还几件衣裳,否则你也帮我洗了?”
曾小芹一愣,还蛮会使唤人?抬起头看他一眼,正迎上他的眼,二人全都绷不住笑了。曾小芹道:“你这是拿我当你家老妈子使?使的还蛮当然。“苗捍东吐出个烟圈:“看你多狭隘,我这是怕你做生意,将本质给腐蚀,好心给你提供机会。”
曾小芹戚他一声:“的了,想要使唤我就明说,不就是两件衣裳嘛,大不了我帮你洗。”
说一讲完,真的将那几件衣裳往瓷盆里边一装到门口给他洗衣裳去了。曾小芹是干活习惯了,看见眼前有什么家务活不干便浑身不自在,苗捍东想不到这丫头这样死心眼,自个给她开个玩笑她还便当真了,眼看着她利利落索地将床上的几件脏衣裳往瓷盆中一捡,屈身拿起一块肥皂便往门外走。苗捍东口中叼着根烟也跟着她来到门外。只见曾小芹熟稔地在门口的水管那儿打盆水,蹲下来便开始帮他洗衣裳,这季节,穿的衣裳都不厚,曾小芹就这样轻轻一屈身,后面的轮廓都显出。虽说穿的衣裳蛮普通的,但是曾小芹的身材真是好的没有话说,肩头圆润,小腰堪堪一握,看到她的身材又想起那晚在书报室中,她……苗捍东渐自有一点耳朵发烫,不敢再多看,干咳一声回头往一边看:“那……我离开厂后,听说武娇也不在厂中干,办的病休,听说精神受刺激?”
曾小芹自然知道她是由于什么事被刺激的,嘲笑了声,低声说:“报应。”
苗捍东听她的口气这样解恨,隐约觉出点味来,低下头弹了弹烟灰,又道:“我听说供应社的赵主任也请了长假,好像他老婆也不咋好了?”
曾小芹唇角上扬:“哼。”
脸面上明显得意。看来这事还真跟这小丫头有关系呀?苗捍东勾唇,曾小芹这丫并没还真是宝贝,有勇有谋,可以踹可以打的,属实是难的的。曾小芹忽然转头看他:“看不出,你这消息也蛮灵通的呀。”
苗捍东恩了声:“你忘了,你以前的老公如今也在我厂。”
提起赵才,曾小芹眼中止不住恶心,提醒说:“他那人坏着,你平常离他远点。”
苗捍东深以为然地点头:“恩,我是的离所有的高干子弟都远点。”
曾小芹知道他是在说柯新叶那个事,好心劝说:“我说你这人的心怎这样大呀?一个名牌大学生,总不可以在这里干一辈子搬运工,属实不行你也想想别的路子,眼前机遇好,犯不着在不值的的事上消耗自个的时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