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韩㣉才想到这问题,让他稍有些奇怪,涂树年几人投靠的时候,并未说这些事。这世上什么人都有,韩㣉也没什么想不通的。洪大伟说的的确是个事,韩㣉要想以后损失更小,就要多劝降俘虏对手。不解决对方这些后顾之忧,很有可能人家自杀也不愿投降。这事韩㣉刚才想过,有了些主意:“这事倒也简单,你可以挑两个信得过的手下回去,给你的家人说,让他们来我大宋这边。到时我们会给边界的官兵打招呼,一旦他们到来,由官府负责将他们送到你们身边。在这边的吃住等问题,我会上奏由朝廷解决,你觉得如何?”
暂时韩㣉只能如此安排了,让他派人去接比较麻烦,再说有些对金国忠的家庭,可能还不一定来。由他们自己带信去说,来不来是他们的事,他只能负责到来后的事情。过了一会,军营大门打开,洪大伟来到韩㣉面前跪下:“多谢大人体恤,我这就派人回家给家人带信。”
折健行耽搁半天还是值得,洪大伟投降后,军营大门打开,涌出一大群没拿武器的金兵。其中有四十多个直接来到韩㣉面前。一个身材较胖的壮年男子说:“韩将军,我们也要加入宋军。”
“你们也要加入宋军?”
韩㣉有些惊讶。洪大伟解释:“刚才董将军他们说,只要加入宋军,就能免除做苦力。反正在哪里都是当兵,这些弟兄愿意为大宋效力。”
韩㣉看了眼董建,他并未说过加入宋军就能免除苦力。这事董建一点没心虚,按正常思维分析,虽然这些是士兵,既然加入了就是一家人,当然会免除苦力。这事韩㣉有些为难,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疑心有些重。他怕是这些人的计,到时找机会偷偷溜之大吉还不要紧,就怕像今天他们在城西那样,临阵时在背后给他们一下。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寒了这些人的心,想到一些折中的办法:“你们加入可以,先在军中打杂。到时表现好了,我再安排你们去京城当差。”
“多谢将军,”这些士兵非常高兴。他们巴不得远离战火,去临安那种地方,只有傻瓜才不愿意。仗总有打完的时候,等打完仗再回家去看看。他们这种兵不怕金国报复,可能他们在大宋这边老死,金国也不一定知道他们已经投宋了。这里的事安排完,走来一大群队伍。一个身材壮实的壮年将军朝韩㣉一礼:“将军,盱眙的兵马我们已经带来了,可惜晚了一步。”
韩㣉如此耽搁时间,也是为了等盱眙的兵马到来,他满意说:“彭将军你们辛苦了,你们来得不晚。这里的仗虽然打完了,有些地方的仗还未开始。我们去军营商量。”
……涟水虽是县城,也没逃过被抢劫的命运。这里没有禁止外出,城内已十室九空,许多百姓都去逃难了。韩㣉顾不得亲自去安抚那些百姓,将众将带到军营。此时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听取一个新加入的同志汇报:“李根逃来后,林宗岳已派人去扬州通知赫尔高。他们走的是泗州,想必泗州那边也知道了。”
洪大伟说的这些,韩㣉已经猜到,只不过再证实一下。李根的运气没有延续下去,死在杨阳手中。韩㣉问:“现在泗州大概有多少守军?”
洪大伟摇摇头:“我们和泗州并没有什么联系,只知道他们已去攻扬州。”
“他们去攻扬州,应该不会留下多少兵马。”
宁慕白问:“将军准备去攻泗州?”
韩㣉没直接回答,看了眼挂在墙上的地图说:“他们就算快马去通知,如果卢其芳去攻扬州,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才得到消息,才从扬州出发。以卢其芳的脑袋,应该能想到我要去攻他的老窠。想来他也不可能不顾泗州,跑来攻楚州。他们的大军回泗州,至少要四天时间。他们为了抢时间,有可能派骑兵先行。就打算他们要明天这个时候,能赶到泗州最近的安东,如果我们骑马去安东,不用一天就能赶到那里。我们完全可以抢在他们的骑兵到来之前,攻下安东。”
为了能早日收复失地,将老婆接到身边来,韩㣉在梦中都没停止过筹划。他虽没去过泗州,那里的情况他了解不少。常晓山怕他不知道:“国公,去安东还要经过盐城,我们绕道盐城去攻安东吗?”
“先绕道,再攻盐城。”
韩㣉说:“这里去盐城,就算是步兵也要不了一天的时间。派八千士兵去攻盐城,攻下盐城后,再去攻虹县。这里暂时只留五百弟兄,剩下的全随我去安东。”
一些人猜到韩㣉的意思了,韩㣉下的这盘棋又急又大。他们原有三万四千几百人,打完涟水,所有伤亡加起来也才损失一千几百人。他们在淮阴留下四千,盱眙只有可怜的五百,加上这里五百,他们去泗州差不多还有二万八千人。这二万八千人,将会去收复泗州,并与卢其芳的大队部决战。能想到的又激动又担心,折健行说:“我们打听到的消息,加上赫尔高的一万多兵马,如果他们不在扬州损失,总共有五万六千人,刚好比我们多了一倍。”
折健行没说顶不顶得住之类的话,神卫军将领都有信心能打败泗州的兵马,只是担心伤亡太大。已想到此事的一些扬州将领对这事没什么信心,新来的壮年将领彭怀宇有些担心:“对方比我们多了一倍,又要攻城?那卢其芳是金国名将,国公还得小心。”
这个彭怀宇年纪虽不大,做事认真,在盱眙众将领中,又是一个难得的猛将。这次从盱眙出来,韩㣉将那里剩下的兵马交给他。虽没什么难度,他能如此快赶来,也算很不错了。韩㣉说:“大家的担心我理解,我给大家分析一下:卢其芳要攻扬州,他也知道难度不小,最多在泗州留六千人。这六千人,在安东的兵马应该最多。虹县虽是州城,安东离扬州最近。为了方便运输,他们很可能将那里作为囤积军资粮草之地。所以我才派八千去攻另两城,八千人快速攻占那两座城绝无问题。我们这里有九千多匹马,拿些两人一骑,暂时运一万六千人去安东。他们要想抢时间,一定会先派骑兵来泗州。我们打算他们的骑兵有一万多人,顶天和我们先去的人相当。这是一个关键,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至少吃掉他们大半骑兵。打算他们损失一万,加上守在泗州的六千,他们只剩下四万。到时那八千人收复两城后,支援一些去安东。我有信心,只要有两万人,就能守住他们四万兵马的攻击,至少能等到扬州那边派援军来。我倒希望他们能攻城,他们若是执意要攻城,会有腹背受敌之危。很有可能将他们全留下。”
许多将领听得心花怒放,这次韩㣉没有说几种可能。再平庸的将领也能想到,卢其芳知道消息后,应该会来救泗州。按他们的想法,只要来泗州,一切几乎水到渠成。一个平庸的将领问:“国公,万一他们不先派骑兵来怎么办?”
人怕出名猪怕壮,现在韩㣉才真正了解这句话的意思。卢其芳既然是名将,不可能不知道时间的重要性。为了抢时间,卢其芳一定会派骑兵先行。原本韩㣉不用回答,常晓山问出来了,他不好不答:“他们不先派骑兵来,就要晚我们至少两天时间,到时候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另想它法。”
韩㣉说完,再没有人对他这个计划提问。该说的他已经说了,没说的许多人都能想到。除非卢其芳想一鼓作气攻下扬州,有些不现实。凭卢其芳的兵马,虽和扬州的一样多,有攻下扬州的实力,但非常危险。丘进再怎么无能,那么多兵,至少能拖十天半月。到时韩㣉这边的兵马去,丘进可能逃都难逃。他绝不敢无视泗州,只能回防。韩㣉见大家没问题,安排人手:“关将军和丘将军带八千弟兄去攻盐城和虹县,关将军为正,丘将军为副。先派骑兵封锁四周,尽量不要让他们将消息带出去。常将军和郑将军带五百兵守涟水,多做宣传,让逃难在四方的百姓能早日回来。”
“末将遵命。”
关天培和丘从林非常高兴。这两城被他们攻取,泗州就被他们收复了大半,这是大功一件。关天培丢楚州的处分还未下来,有此大功和这几天的功劳,一定还能升职。丘从林一直在家里训练士兵,这也算韩㣉给他的补偿。常晓山太平庸了,韩㣉安排他守城,同样有点功劳,又轻松。要是能安抚好百姓,能让这里的百姓早日恢复正常生活,他的功劳不算小。宋书伟就被韩㣉安排守淮阴,宋书伟武力值虽高,算是个儒将,内政方面不比那些文官差。常晓山领完命,有些为难了,问韩㣉:“国公,城里还有一千四百个俘虏,只有五百人守,他们万一闹事怎么办?”
韩㣉暗自摇头,这种事情并不难解决:“县城大牢关一批,如果装不下,再找些比较封闭的地方关押另一些人。将城中的百姓发动起来,负责那些百姓的生活,让他们帮忙看管、煮饭等。你们毕竟有五百个拿武器之人,看管不了几天,到时候我派人来押送他们回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