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四面的金兵金将都绝望了。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上面的宋军越打越从容,为了减小伤亡,连重弩也不用了。冒出头的人很少,就算非要冒出去,大家也顶着铁盾。铁盾有布减震,被重弩射中也难以伤到他们。宋军现在的打法,完全是在守株待兔,攻城梯已经没人再敢使用,几面的金试着清理城门口的石头和尸体,城北成功清理,但用攻城木冲上去时,上面又扔下八九砘大石,将城门口堵住。这支宋军虽一路打胜仗,被四倍的金军包围,士气还是受了一些影响。打了一天多的时间,对方的伤亡,已经超过他们守城的人数。他们的伤亡仅只有七八百人,大多数都只是受伤,都已得到很好的治疗。如此大的悬殊,他们的士气又恢复到顶峰。翁成虎和另三面的负责人一样,因为兴奋而一直没去睡觉。除了上茅房,吃饭也在城楼上。此时他正端着一个海碗,吃着还冒着热气的大米饭,一直没间断的飞箭突然停止了。躲在城跺前查看的士兵喊道:“将军,他们撤军了。”
“他们撤军了?”
翁成虎念了一句,走到城跺前一看。查看的士兵没说错,金军的确撤军了,但不是他们想的那种撤,这些金军撤到后面的临时营寨中去了,并没有撤离这里的意思。他抬头看了眼天:“天快入夜,看来今晚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传令,让方将军他们去主营。”
……大宋的宣传起了不小的作用,赵扩亲自带兵收复陈州,比韩㣉的效果更好。不少宋人夹道欢迎,现在的陈州军营除了宋军将士,还有不少百姓在这里,帮忙服侍伤员、煮饭等等。有了这些百姓的帮忙,许多士兵才能轮流休息,不至于被金军打疲劳战。天色已落幕,在一间宽大的营房中,坐在主位上的翁成虎看了眼左右几个同僚,自信满满说:“我陈州城无忧了,就算这两万金军拼光,也无法破开我们的城门。大帅这套守城之法,简直所向无敌。”
“翁将军说得是,”在坐六人,全都带着一脸喜色。开始大家还只是想为大军争取时间,现在大家已经可以无视这两万金军了。王大楼接道:“只是我西城的大石头不多了,我已派兵去城中寻找。只要石头够,他们永远也别想破开我们的城门。”
无论城内城内,石头都是寻常之物,方超说:“可惜我们这里的消息,现在无法传出去,也不知那边能不能打探到。现在我们唯一担心的是金军的主力,如果完颜纲的兵马真到来,他们一定有投石车之类的,那么多人,我军很难守得住。但拖他们一段时间绝无问题,就怕我军未撤退,皇上会派兵来支援我军。在外面被他们围攻,来援救的弟兄危矣。”
这种事很有可能,翁成虎收起几分喜色:“他们的大军到来,如果再向这样攻城,我们并不怕。方将军说得是,我们现在唯一担心皇上会派兵来救援我军。要不我们派一些弟兄晚上突围出去,给皇上报信,让他们不用来支援我军,等大帅到汴京后再来。”
这里的六人并不全是武将,还有两个中文官。一个脸上无须的中年文官说:“那样做太冒险,我们在城内的人本来就少,要是再派些出去,更难与他们的大军抗衡。那边的官员更多,应该不会鲁莽行事。”
大家在军营商量,金军也在营寨中商量。在一座大帐篷中,一群金将沉着一张脸,听取术虎高琪的咆哮声:“两万人非但打不过五千守军,还被对方打得如此惨。大家再不想个破城之法,大帅那里,如何向他交待?”
众将互望一眼,一个肤色较黑、嘴大眼大的中年金将说:“他们这种守城之法,想必是韩㣉所授。一个个缩在里面不出来,用大石堵住城门口,在城楼上又有守在那里的人。只有用投石车才能威胁到他们。术将军,我们将这里的事汇报给大帅,让他将投石车运来,耗也能耗死他们。”
“我军没时间给他们耗,耽搁的时间太长,我们抓赵扩的计划将会失败。”
另一个长脸中年金将接道:“这里的事必须汇报给大帅,我们再攻也难攻下城楼,反而会白白损失。还不如等大帅到来再攻,到时我军有那么多的兵马,要攻下他们的城池并不难。”
术虎高琪的脸色更难看,让这些人想办法攻城,结果就想出这么个停战的办法?一个年青金将说:“不如我们围三缺一,让他们逃,我们在半路安排一支兵马阻击。就算没有兵马阻击,一路追杀,想来他们也没几人能逃脱。”
刚才说话的长脸金将又出声发表意见:“他们要逃早就逃了,还会等我们来攻城?现在他们士气正旺,更不可能逃走。只有围而不攻,要是他们的援军能到来,拖住他们的援军,我们的计划一定能成功。”
术虎高琪武力再高也没辙了,面对如此变态的守城之法,就算他提刀冲锋,结局也是个死。听了一会众将献计,他打消再战的想法:“我们就围三缺人,城北这边让它空着。再派些人去钧州方向打探,一旦他们的援军到来,就派人通知大帅。”
……陈州是个小州,一共只有三座城。才被宋军收复没多久的的封山县城,再次落入金军手中。开始来的金军还不算多,这些金军一到,就将城中所有的百姓赶出。并派出大量的兵马,清除四周所有的外人。一天晚上,一下子到了大量的金军,将这座不大的县城挤得爆满。县城的金军虽多,城楼上一点看不出来,每面城楼上只有几十个金军防守。陈州大战的第三天早上,一骑进入封山县城。一间还算大套的营房,坐着几十个金将。在主帅位上,坐着一位宋军目前最关注的人、完颜纲。此时的完颜纲一点不轻松,脸上还有一些愁容:“术虎高琪前天开始攻城,想必今日应该有结果了。”
右边一个脸色冷淡的中年金将说:“两万人攻一座只有五千守军的城,用了两三天时间。要是引不来宋军的援军,我军的计划将会受到很大影响。大帅,我们难道就这样等不一定会出现的宋军援军?”
说话的中年金将叫阿奇海,论武艺不在术虎高琪之下。完颜纲摇摇头:“如果宋军的援军不来,待术虎高琪攻下陈州,他的兵马继续南进,我们只管跟在后面。一两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有可能引出汴京的宋军。就算引不出来也不要紧,他们一路清到汴京,汴京那么多的军队不可能再当缩头乌龟吧?只要引出他们的大军,就是我们现身之时。”
完颜纲的计划,没有被雍子先几人完全猜中。雍子先几人猜完颜最有可能围点打援,完颜纲的计划更高明。他派两万兵马顶在前面猛攻,既能围点打援,又能不耽搁时间。只是这个计划有些不顺利,术虎高琪攻陈州城时,给他们带了信来。到现在也没听到术虎高琪破城的消息,让他们有些担心。左首的一个身材高大、眼睛有些泛蓝色的中年金将说:“这支宋军是韩㣉的部队,虽然韩㣉没在,有本事的人应该不少。他们有可能识破我军之计,一旦认破,赵扩有可能离开,他们也会派人将韩㣉招回来。要是韩㣉率大军赶来,我们只怕会有危险。”
“古将军多虑了,”右边一个短发大汉看了眼说话的中年金将:“大帅这样的安排,就是防止韩㣉耍奸计。他要是派大军去攻术将军,一旦被缠住,我们正好可以在外面解决他们。他们入城也没什么,我大军围城,韩㣉在城中插翅难逃。”
短发大汉说完,刚才入城的年青骑士赶到。他虽穿着普通的百姓衣服,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有些着急的完颜纲问:“你是不是术虎高琪派来的?陈州那边现在如何了?”
“小人马逑,正是术将军派来的。”
年青骑士拿出一封信递给完颜纲,嘴并未闲着:“我军已没再攻陈州了,现在是围三缺一。小人来之前,城内的宋军并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