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的进一步检查并没有发现更多问题。 鼻内镜检查指向鼻腔内动脉小血管出血。进一步的血象检查已经排除血液疾病。总而言之,极可能是幼儿园照护不周,受伤导致。 小石头年龄小,说不清楚,而附近也没有第二个可以替换去上的幼儿园。冰步琳思前想后,最终决定接受老师的说辞,将此事不了了之。 老韩没有发表意见。 桑白月给冰步琳打电话的时候,冰步琳刚做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决定。决定是做了,但是做得很不甘心,内心正堵得慌。 桑白月当仁不让,决定跑到前楼当解语花。临走前,还不忘在48交换群里替冰步琳这几天的话题缺席打掩护。 若曦直言若白(桑白月)跟若琳(冰步琳)狼狈为奸,桑白月抛下一句:“不服你也来面基。”
若曦直接偃旗息鼓。 若梦的梦想是从字里行间抓住若曦其实是个男人的证据,只是始终未能得逞。突然见到桑白月发来的这句话,少不了又假意怂恿若曦线下见面,只是若曦总有说不完的拒绝理由。 撇下48小时交换群里的热闹,桑白月将手机放包里。 陆振中有些的尴尬。拿不定主意在桑白月没有催促他同行的情况下,要不要主动跟去。正搓着手在门口犹豫,只听已经换好鞋子的桑白月回头道:“走呀!先是你同事,再是我朋友。怎么弄得跟跟你没关系似的!”
陆振中赶紧跟上。 出家门,下楼梯,手挠后脑勺,他要不要趁现在先坦白他曾为小石头献过血? 陆妈妈很乐意在家看娃。哪怕娃们已经睡着。 如今的陆妈妈,每天有了带大孙子的任务后,变得又规律又精神,还超级上进。她遇到跟孩子有关的问题从不专断,总是请教华嫂。 华嫂也不专业,为了不辜负陆妈妈的信任,总是勤快地用手机百度。感谢如今的百度百科还蛮中肯,搜到的答案都还靠得住。 陆振中一直跟到冰步琳家,也没有讲献血的事情。 老韩前来开门,他的目光越过桑白月,直接扫向陆振中。陆振中尽量笑得友善。他无师自通地意识到,只有跟桑白月拼命秀恩爱,才能消除老韩心中的刺。 问题是,秀恩爱需要配合。 而桑白月,早已直奔冰步琳。他要是也跟着直奔冰步琳,只怕老韩眼睛里能射出刀子。 陆振中住了脚,转身直面老韩。他要拿出坦荡磊落的样子,他本来就是坦荡磊落的。 “老韩——” “你什么都不用说。”
陆振中愕然。老韩心中长出来的不是刺,而是喜马拉雅山啊。 他和老韩相对无言地坐在小泡茶桌前,一杯一杯地喝功夫茶。尿意明显,忍着,继续喝。 两个人都暗自努力竖着耳朵,捕捉飘窗上触膝而坐的冰步琳和桑白月之间的对话。冰步琳的声音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消沉过,以至于,他们根本听不清她说话的具体内容。 陆振中的度日如年终于因为小石头午睡醒来而结束。冰步琳和桑白月闻声去了儿童房,不久,桑白月出来,通知陆振中回家。 陆振中几乎是小跑着去换鞋。 “你怎么显得那么着急回家?”
出了冰步琳家的家门,桑白月嗔怪。 “老韩跟闷葫芦似的,你们聊多久,我们沉默多久。尴尬。”
桑白月扑哧笑出声:“若琳也说了,说老韩在她儿子生病这件事上,受到了打击。”
陆振中不敢接话。 “老韩这回算是感受到继父身份说不方便了。怎么说都有被指责的可能。 坚持为儿子声张正义吧,可能会被指责因为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打算得不深远,只想着自己出风头不计后果;劝说宁事息人吧,又可能被指责因为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无所谓,懒得操心,只想着不了了之。所以他干脆什么都不说。 可,什么都不说,又显得不闻不问不关心了。怎么都是错。 好在若琳体贴,不会拿他撒气,指责他。 但是,老韩其实挺敏感的,所以孩子出事后他的日子也过得挺煎熬。你也体谅一下他。他心理压力大着呢。他本来就不擅长社交,这会儿没心情搭理你,也正常。”
陆振中偷偷看桑白月一眼。真的很想问她一句:冰步琳有讲献血的事情吗?只是想想,但绝不会真的问。毕竟No zuo no die。 陆振中心中有鬼,等不到落地的第二只靴子,只好始终打起精神围着桑白月。到了晚上,桑白月浓情蜜意,摸着他的头发夸赞他,说自从春节的时候,就觉得他变了。他变得更加体贴,更加暖心,更加像个好丈夫。 陆振中脸埋在桑白月的双手之间,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几乎忘记了,春节的时候,他曾暗中发誓,要用他全部力量,呵护他的家。 也不知道暗中受他呵护的姐姐最近怎么样了? 陆振中抬腕看一下手表,发现时间还不晚,下了一个不解风情的决定——给姐姐打电话。桑白月自己笑倒在床上。 姐姐陆玫过得很安稳。偏瘫+脑梗的公公还顽强的活着,脾气已经大为改善;婆婆料理家务,她则打了4份家政钟点工。每个月挣来的钱足够应付家里的开销,已经能笑对儿女的调皮,也不再一味给小玉讲道理要求她节约。 大宇读高三,再过几个月就参加高考;小玉读初三,马上升高中。 陆玫说,等大宇读了大学,小玉读了寄宿高中,她准备也去深圳,去她老公做保安的商场,哪怕当不成售货员,当名保洁,工资也高过4份家政钟点工的钱。 听着姐姐重新希望的规划,陆振中心中重新充满力量和自我感动。他的付出没有白费。 结束和姐姐陆玫的通话,陆振中一回头,看到桑白月正窝在被窝里冲他笑。灯光暧昧,笑容甜暖。还别说,从他的角度看,这张面孔还真有点那个《古墓丽影》里安吉丽娜·朱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