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话：“可大人刚才不是说那只是伪装吗？”
似乎很想维稳住岌岌可危的信仰，九轮回一噎，求助地瞥了眼萧容予。萧容予拉过我的手，淡淡地吩咐：“解释。”
九轮回这才不情不愿，又恼怒地说：“那时我还被封印在冥界，所以来的是我的族人，明白了吧！”
长老身子一软，瘫坐在地。萧容予指尖描摹着我掌心的纹路，漫不经心地问：“姻鬼靠什么生存？”
九轮回唯唯诺诺地答：“结契……控制别的生物。”
萧容予眯起眼，威压直逼九轮回：“结契？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词？”
九轮回面若菜色：“回殿下……是，是诅咒！”
“那，荭村这些人是你的族人？”
萧容予轻飘飘地抛出这个问题，九轮回为难地看了眼台下。但他根本不敢欺骗萧容予，无奈又犹豫地说：“……不是。”
“那他们是什么？”
九轮回也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多少是破罐破摔了。他这回没再磨蹭，老老实实回答：“他们就是被我的诅咒控制的人类，我只是从他们这得到一点人类的生魂。殿下，小的做错了，再也不敢了！”
他们的对话快速而简洁，却包含着荭村人不敢相信的信息。离我们最近的长老连连摇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九轮回大人是我们村自古的信仰，这不可能！”
他越说越是激动，声音嘶哑，面色狰狞。最终，长老难以自持地白眼一翻，晕了过去。他身后的盲童连忙上前，扶住他瘦小的身子。台下，荭村人也倒了几个，剩下的也是面色惨白，一脸恍惚。嘴里念叨的，大多是和长老一样的话。他们一向自诩是神的信徒。如今，一直信奉的神塌房了。可不比那些偶像塌房的追星人还崩溃？不过，我一点都不同情他们。他们打着九轮回旨意的名头，害过的人类有多少，想来也数不清楚。到了如今的这一步，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我召出蛇镰枪，枪尖直逼九轮回的丹田。在那层外壳下，藏着他的内核。我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这只恶鬼驱散。九轮回眼里本就充满恐惧，这回直接吓出了眼泪。“你……你是魔界将军！”
我挑挑眉：“你知道的不少。”
九轮回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您和冥王大人的威名，六界之中谁人不知啊？”
“我没兴趣听你拍须溜马。”
我挽了个枪花，枪尖刺破了他的皮肤。粘稠浓黑的血顺着伤口往外蔓延。九轮回惊叫起来：“将军饶命啊！小的只是个小鬼，万万不至于脏了将军的手!”我问：“那林婉如去哪了？”
九轮回连连摇头：“小的不知道，小的才从冥界逃出来不久就被召唤到这了，旁的事一概不知啊！”
想到刚才他和萧容予的对话，我大概也明白了。萧容予或许是从冥界一路追他到这边的。而林婉如，可能在一个月前的召唤仪式上，被九轮回的其他族人带走了。我将蛇镰枪又往前送了一分：“那你现在把你的族人都召集起来。”
九轮回为难地说：“将军，我的族人现在散布在天涯海角，就算我要召集他们，也需要一定时间……”他瞅了眼我的脸色，连忙又补了一句：“不过将军放心，不出三日，绝对能聚齐！”
三日……被带走的林婉如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还不如动用我和萧容予的势力寻找来得快。“看来留你是没用了。”
我正要动手解决它，萧容予拽了下我的手：“婵儿，留他一命。”
这话实在不像是能从他口里说出来的。我转眸看向他，有些疑惑：“为什么？”
他垂眸看着我，星辰般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歉意：“之后和你解释。”
看来，是有什么不方便说明的理由了。我是想在这就把姻鬼给解决掉，不过我也相信萧容予的决定。于是我收起蛇镰枪：“那好，就……”我话还没说完，身旁就传来一声尖叫。我回眸看去，只见九轮回的鬼气挣脱了束缚，从一旁的祭坛边将赵小茜拖到了身前。赵小茜挣扎着被按在九轮回胸口，大喊着：“放开我！快放开！”
九轮回的鬼气缠在了赵小茜脖子上。他狞笑着看向我们，眼里带着疯狂：“她可还不是荭村人，她只是个普通人类，放了我，否则我就杀了她！”
“冥王大人，人类的命簿是归你管的吧？要是你连一个人类的命也保不住，传出去可就是六界的笑话！”
我绷起唇。或许九轮回只是随便从祭品里抓了个人想要殊死一搏，可他的运气实在不错。抓的不止是人类。还是和我相熟的人类。萧容予冷着脸，没有回应。九轮回收紧了鬼气。赵小茜顿时发不出声来，只能闷哼着想挣脱。他拔高了声音：“再不放了我，我真杀了她！”
我被萧容予扣在掌心的手指屈了屈，低声说：“先救人。”
萧容予听闻，撤下了九轮回身上的结界。被一个这么弱的对手威胁着让步。不管是对萧容予还是对我，都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我忍住现在就将九轮回撕碎的冲动，拧起眉：“现在把人放了，我们给你条生路。”
九轮回笑的更猖狂了。他将缠在赵小茜脖颈上的鬼气放松了些，手沿着赵小茜的下巴往下。他抚摸着她的曲线，边猥琐地说：“这么漂亮的一个人类，我怎么可能放了她？”
赵小茜气的脸颊通红，口里骂道：“你个流氓，变态头子！放了老娘！”
九轮回并不把赵小茜的话当回事，他看向我们：“一天之后，我就把人放了。这期间，你们不许派人追我，否则我就杀了她。”
这种有了人质就嚣张的反派，我没少在电影里见过。我绝对不可能让他把赵小茜带走，结果只会凶多吉少。但现在实在不适合出手，毕竟九轮回离赵小茜太近了。万一我们刺激到他，他随随便便就能给赵小茜留下心理阴影。我点点头：“行，从现在开始，一天之内我们不派人抓你。”
萧容予与我对视一眼，也淡漠地说：“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