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在外放羊时,由于库麦其告罄,只得赶着羊群,向河边的根据地走去。 突然,开始刮起了微风,善于观察的我,发现路边的胡杨树上,再也见不到一只乌鸦和喜鹊。 按理来说,春天是这些鸟儿最活跃的季节,它们总是在树上不停地鸣叫,特别是那多事的喜鹊,就像北方森林里的长舌妇松鸦,见了人或动物,就会在你身边的树上,不断地跳动,大声地聒噪,来提醒沙漠上其它的动物居民注意,这里来了不速之客。 我一路走,一边仔细地观察,终于发现乌鸦和喜鹊,都躲到沙鼠的洞口活动了。古丽的爸爸说得不错,这些鸟儿果然将巢建在沙鼠的废弃洞穴里,或者纯粹借住在沙鼠新的洞穴,与沙鼠共同生活在一起。 鸟儿与沙鼠同在一个屋檐下,时间长了,彼此熟悉以后,乌鸦和喜鹊也开始放肆起来。 我分明看见一只调皮的乌鸦,竟然站在一只沙鼠的身上,将沙鼠当作了它的坐骑,当沙鼠听见由远而近的铜铃声时,开始支楞起双耳,一动不动地谛听起来。 当它看见我和羊群时,便倏地钻进洞里,背上的乌鸦却毫不在乎,在沙鼠进洞之前的那一霎那,才从沙鼠的身上跳下来。 很快,我发现前面,那天地的尽头,好似出现了一堵灰色的墙,慢慢地遮住了我的视线,迎面的风也越来越大。 我意识到了严重性,赶紧挥舞着羊鞭,让羊群加快速度。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当我赶着羊群,爬上最后一个沙丘上时,发现临时小屋所在的胡杨林,隐约就在前方时,我刚沿着沙脊线走了几步,眼前就天昏地暗,沙尘暴已经扑面而来。 沙子借助风的威力,迎面袭来,向我的鼻子、眼睛、衣领、袖口、裤管钻进去,甚至掀起我的上衣,向内衣灌进去,简直是无孔不入。 风速很快,我无法睁开眼睛,沙子打在脸上,就像用羊鞭抽打一样难受。 接着,我感到有些窒息,然后便感觉有些站立不稳,只得用外套蒙住头,方才感觉到好受一点。 呼吸没有问题了,我却无法站立,而风裹挟着沙子,打在我的身上,浑身上下都疼痛不已。 我自己还能控制,可是身边的头羊和羊群,却撑不住了,它们先是挤成一团,试图能抵挡那猛烈的风沙。 中间的羊倒没事,但四周的羊无遮无拦,很快就坚持不住了,尤其是站最前面的头羊,由于受不了风沙的扑打,只得掉过头,将头对着羊群,徒劳地抗争了一会儿,头羊独木难支,只能顺着风跑了。 其它的羊,听到那磁性十足的铜铃声后,立即溃不成军,全都向来时的方向跑去。 我无法睁开眼睛,听见铜铃声越来越远,开始意识到了不妙。情急之中,我索性用双手抱着头部,向沙丘下面滚去。 下了沙丘,风倒是小了,沙丘顶上的沙尘,却被风卷了起来,铺天盖地地砸向我和羊群,受到袭击的羊群,跑得更快了。 铃声还在远处响动,我赶紧爬起来,循着声音追去,跑了一会儿,由于呼吸加快,我又变得呼吸困难,只得放慢了速度,任由铜铃声远去。 因为看不见路,我摔了好几次,最后一次爬起来后,铜铃声已经杳不可闻,我只得继续沿着先前的方向,继续向羊群追去。 离开沙丘的阻挡,狂风又吹得我难以站立,但想到羊群,我还是硬着头皮,艰难地挪动着步子。 后来,我摸进了一个红柳丛,由于风沙越来越大,我只得停下来,将身子俯卧在红柳丛里,来躲避肆虐的沙尘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