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心事为什么要说给不相干的人听?花厅里的热闹,也与他无关。百里逸辰倒比他这个货真价实的真哥哥,更受欢迎。他只与那些人对饮了几杯,就溜了出来。按说他是送亲使者,又是君千柔的哥哥,可是论英名,他不如百里逸辰;论亲厚,他不如冷子涵。所以,他被冷落也在情理之中。既然如此,他坐在那里干什么呢?欣赏他们的相谈甚欢吗?其实,多心的人看人或者事物,都有失公正。这样的日子,作为东道主,谁都想做得尽善尽美。只是,几圈下来,墨家几兄弟都醉意微醺了。君千玺又刻意不想融入进去,很自然的就落了单。在他眼里,那都是一群势利小人。他这个没地位没名气更没实权的王爷,离开了东陵,是一钱不值的。他看着墨云,指着花厅问道:“那里边甚是热闹,公主怎么也溜出来了?”
她对这里并不陌生,举止随意,又无意中听了她几句抱怨,君千玺很容易就知道了她的南昭的公主。只是,这也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不过,她的苦恼跟他似乎一样,都是得不到心上人的垂青。墨云眸色黯淡下去,没想到自己的心事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暴露无遗。这令她又羞又恼,自己真的喝多了,出来的时候,怎么就没四处看一下呢?平白被人取笑,她最近被欺负的还不够吗?“庆王何必明知故问?墨云虽然出身皇室,但是不过是个庶出的公主,母妃,分位不高,不能为我谋求未来,有些失意的事情,也是在所难免。”
墨云轻声叹息,索性把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几分出来。左右,他们是再不会相见的。君千玺往日鹰隼一样的眼睛,倒多了几分温和。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或许是一样的出身,他对墨云没有丝毫的嘲笑,反而出言安慰了她几句。“英雄出草莽,侠女出风、尘。不是所有的身份都不能改变,我们跟普通人相比,已经承蒙苍天眷顾。若是自己肯想办法,动心思,想完成自己的心愿,未必没有机会。”
墨云心中一动,看着那张很有特色,又英武的脸孔,只觉得脸红心跳起来。他,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其实,就跟君千柔一样,嫁到别国做一位王妃也很好。再细细打量东陵庆王,这人乍然一看,有几分凶,但是只要他微微一笑,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痞气,反而给他凭添了平易近人的感觉。“庆王,墨云,还能再见到您吗?”
她问完了这一句话,就半垂着头,微翘的睫毛不停的眨动,掩盖着心中的慌乱。她这娇羞的模样,仿佛是半开的花朵,引人无限遐思。君千玺不能说千帆过尽,但是为人一颗心却极为通透。在东陵,想做庆王妃的人女人,大有人在。刻意创造机会偶遇,或者暗送秋波的,用各种手段试图接近他的,不是一个两个了。他一眼就看穿了墨云的心思,笑容就变了味道。这女人对他的话,怕是有所误会了。他希望他们都通过自己的努力,完成夙愿。可是,自己可没打算成为她的目标。而且,听她的话,之前是喜欢上了什么人的,只是,碍于庶出的身份,受了冷落。那么,她是把自己当替代品了,还是这女人的眼里,是什么男人并不重要,只要能够给她荣华富贵就好?虽然他恨宁珊珊的凉薄,但是那女人自始至终的都没有因为他身份的变化,而对他改变态度。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权利没达到鼎峰,她才会对自己不屑一顾。但是,眼前的女人让他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地位,其实已经足以令人心动。不过,他若是那么容易改变自己喜好的人,还会苦闷这么久吗?有些人,是看了一眼就不想忘的。宁珊珊于他来说,就是扎入心头的一根刺,不经意的一碰,都会痛彻肺腑。但是,若是狠心拔出来,他会死啊!而墨云不同,这就是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过他的脸,却不曾进入他的心。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他突然收敛了笑容,淡淡的说道:“为什么还要相见呢?你看天下的那两朵云,此刻紧密的挨在一起,可是,只要一阵微风,就远隔天涯了。”
他不要做她的云朵,他要做宁珊珊的天空。无论她飘到哪里,都走不出他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