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这话,纷纷捂嘴偷笑。齐大姑娘脸色黑如锅底,伸手将脖上金项圈摘下一扔。“果然是武将之女,粗鄙不堪,连个首饰都舍不得给!”
她又大力去扯头上的华胜。白亦好心提醒,“这孔雀翎出自南国,价值连城,扯坏了可是要赔的哦。”
齐子蓉本要将华胜重重扔地上,此时气得手直抖。扔也不是,放也不是,手上青筋迸出,却还是不得不放轻动作,将华胜塞进翠鸽手里。看着那到手的宝贝又还了回去,齐子蓉怒火中烧,心里一急,干脆开始撒泼。她挥舞着帕子,趴在烂泥一样的李奶娘身上,扯开嗓子嚎。“哎哟喂,你们瞧瞧!白家仗势欺人坑害良民啊!”
“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杖杀,这还有没有天理啦!”
“我苦命的弟弟呐!娶个不下蛋的毒妇,害得家宅不宁啊——”围观的百姓里有人道:“都是街坊邻居的,谁不知道你弟弟是招婿入赘!”
许多人开始附和:“就是,你们齐家吃软饭还不安生!”
齐大姑娘被王氏从小宠到大,哪里受得了这种话,当即跳起来指着那群人鼻子骂。“我呸!分明是她没人要!仗着有两个权势便来祸害我弟弟!”
恰是此时。她嫁的那个兵痞子林山,听到风声赶来了。齐大姑娘一瞧见自家相公。脸色煞白,眼圈也红了。她双眼含泪,动手要把腕上镯子撸下来。“你白氏家大业大,你的东西我要不起,你等着,我这就……”她说着说着,忽然不受控制地往后栽了下去。看得白亦一呆。“蓉儿——”林山几步上前接住齐子蓉,急道:“快,快请大夫!”
白亦一头雾水,可当她摸上齐大姑娘的脉时,一下子明白过来。装晕啊……“她没事,放心吧。”
林山怒目圆瞪,“什么没事,蓉儿都这样了,弟妹还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他瞧了眼惨无人样的李奶娘,恨声道:“你白家势大,就能随意给人定罪吗?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林山人如其名,虎背熊腰,钵大的拳,往那一站跟座山似的。他甫一过来,白亦竟闻到一股说不出的异香。香气钻进鼻孔,通体舒畅。白亦不疑有他,走上前狠狠掐了下齐子蓉的人中。离得近了,那股异香更浓。丝丝缕缕,一个劲儿的往她鼻子里钻。齐大姑娘唇上被掐得通红,还是没醒,只是眼皮颤了颤。林山又瞪了过来:“她都这样了你还想干什么?这才过来多久,好好的一个人就成了这副模样,你是不是要逼死她才罢休!”
“要是蓉儿出了什么岔子,别怪我不顾念亲戚情分!”
白亦冷笑。既然这样,那也别怪她出手了。她抬指轻弹,一道气劲便点上齐子蓉笑穴。这下,齐大姑娘终于醒了。她一瞬间表情扭曲,憋笑憋得很是辛苦。“哈啊……相公……我……我没事,让你替我担心了……”她还想说些什么,一开口就变成了,“哈哈哈哈哈哈……”林山赶紧捂上她的嘴,“既然蓉儿没事,那我们就不叨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说着转头就要走。翠鸽一把拽住齐子蓉手腕上的镯子,用力想将玉镯取下来。“大姑娘,您刚才说要把镯子还回来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那镯子小巧精致得很,圈口本就不大,兼着齐大姑娘身材颇为丰腴。褪到一半竟卡在了拇指处。齐子蓉痛得一张脸皱巴起来,扒开林山捂她嘴的手,想要咒骂。一张口又是,“哈哈,小浪蹄子,啊哈哈……你放开,疼死……哈哈……”一句话的功夫,翠鸽已经使大力将玉镯撸了下来。镯子上头沾了点齐大姑娘的皮血,小丫头“呸”地吐上口水,拿袖子擦了擦,这才收起来。齐子蓉气得跳脚,却毫无办法,毕竟是她自己说要还镯子的。翠鸽盯着她,补了一句,“还有大姑娘这衣服,是用前些日子‘借’走的锦缎做的吧?”
看热闹的百姓里有人打趣,“齐大姐,人家叫你脱衣裳呢,你快脱啊。”
林山双眼一瞪,“王八羔子,再胡咧咧我打断你的腿!”
白亦摆摆手,“大庭广众的,总不好叫大姐脱衣服,折成现银还给我也就罢了。”
围观的百姓开始对林山夫妇指指点点。“不要脸,拿人家东西不想还!”
“你不知道,我听说姓林的在外面吃酒都是赊的账,哪来的钱还给人家。”
林山脖颈上青筋暴跳,强忍怒气自怀里掏出一个钱袋。他朝白亦走过来,低声阴狠道:“弟妹心思玲珑,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
女子扬起嘴角,嘲讽道:“不是你小瞧了我,而是你们齐家贪心太重,没本事还想染指不是你们的东西,姐夫放心,这事儿还不算完。”
只是拿回一点财物怎么够。白家受的屈辱,她会一点一点还给他们!林山艴然不悦,眼神犹如吐信子的毒蛇。“好,很好,我原先还想着你怎么这般软弱好欺,原来都是装的!”
“这次是我们大意才叫你算计了,但你也别太过得意,子月已经与伯爵府定了亲,我劝你行事还是收敛些,往后子月还能照拂你,否则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林山话里话外都是威胁。边说边将钱袋扔过来,大声道:“给你,都给你!蓉儿我们走!”
白亦打开钱袋,之前那股异香便扑面而来。并且越闻越想闻,颇有些欲罢不能的架势。她心下疑惑,将钱袋递到翠鸽面前,“你闻闻,这是什么香?”
小丫头嗅了嗅鼻子,“奴婢闻着没有什么味道啊。”
“不可能,这么香你闻不到?”
“确实没味道啊,你来闻闻看。”
翠鸽挥手叫来一个小厮。小厮凑近,“奴才闻着也没什么香味。”
白亦拎着钱袋往里走。翠鸽捧着齐子蓉还回来的首饰,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