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亦梳洗打扮后,领着翠鸽与朱雀出了门。两个丫鬟一人抱着字画,一人捧着锦盒,跟在后头上了马车。马车往城北行去。颠了两炷香后,终于停在了柳府门前。“夫人,到了。”
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朱雀率先跳下马车,继而转头撩起车帘,将白亦扶下来。翠鸽也将带来的礼物拿了出来。白亦在车旁站定,抬头看去。只见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朱漆大门上悬着匾额,上书“柳府”两个烫金大字。朱雀拿着柳如年给的玉佩,上前去说明来意。门房瞧了白亦一眼,道:“各位稍等,我去回禀大小姐。”
片刻后,门房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个丫鬟。那丫鬟小跑至白亦跟前,弓身道:“客人请,大小姐正等着您呢。”
“烦请带路。”
白亦随着那丫鬟进了后院。青白墙上,有一瀑荼蘼缠绕其间,阳光洒落,在地上投射下斑驳的光影。柳如年就站在那荼蘼之前,笑望过来。“我在家等了这么久,可把姐姐给盼来了。”
白亦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赔罪,“是我的不是,只因家里实在不消停,才耽误了这么些日子,妹妹可别见怪。”
两人刚坐下,丫头们就端了托盘过来,上面有两个眼熟的小盅。柳如年拿起其中一个小盅,推到白亦面前。“姐姐尝尝,这是仆人在樊楼买回来的,说是叫奶茶,可好喝了呢!”
白亦伸手接过,笑问:“你喜欢这奶茶?”
“嗯!这么好喝的东西,谁不喜欢?不仅我喜欢,我那一群小姐妹都喜欢呢,可惜樊楼一人只卖一盅,不然我就多买点儿了。”
柳如年边喝边道,脸上表情那叫一个满足。正当白亦想说话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听下人说,年儿这来客人了?”
说话间,一个衣着素净,眉目与柳如年十分相似的美妇人进了门。柳如年扑过去,拽着妇人胳膊撒娇道:“娘,这是白姐姐,我和你提过的。”
白亦起身,屈膝行礼道:“柳夫人万安。”
“好孩子,总是听年儿说起你,如今可算是见着真人了,瞧瞧,这通身的气派,到底是无鸾君养出来的呀,年儿可要多学学。”
柳夫人上前握着她的手,面上很是欣喜。柳侍郎的情况,白亦早就遣人打听过,他在外是个铁面无私的青天老爷,但在家却实在是惧内。也不知道是柳夫人手段了得,还是柳侍郎对柳夫人情深义重,总之柳家后宅是真的干净。而这位柳夫人,她的出生不太好,嫁给柳侍郎之前,在家里也是个不受宠的。如今做了当家主母,最喜欢的,就是听人说好话哄着她。既然如此,白亦就投其所好。“早就听说柳夫人出身名门,身份尊贵,最重礼仪和规矩,如今见了真人,我才明白……”“哦?你明白什么了?”
柳夫人看着她问道。“我明白柳妹妹为何会如此出色,明白柳家为何会如此昌盛,那是因为有您这位当家主母,在内教导孩子,在外操持庶务,让柳大人无后顾之忧,这才能一心扑在仕途上。”
白亦这样说着,又转头唤来门边的翠鸽。“把我特意为夫人准备的礼物拿来。”
柳夫人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直白的吹捧,正高兴地合不拢嘴。又听说有礼物送上,更是眉开眼笑。“哎呀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
“我与柳妹妹一见如故,您是她母亲,自然也是我长辈,这礼物,还请您务必收下。”
白亦示意翠鸽把锦盒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株老山参。柳夫人是识货的,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山参年头不短,价值不菲。“这是北边来的百年参王,补养身子最好了。”
白亦解释道。柳夫人幼年被家中主母苛待,总是罚跪,落下了腿疼的毛病,一到阴天下雨就会疼痛异常,是以现在各种补品的给自己补着。她最喜人参,常托人寻找上了年头的野人参。柳家也算是官宦富贵人家,人参这种东西不缺,但那也只是药材商手里的普通人参而已。而白亦送来的这根,堪比萝卜粗细的山参,真的难得一见。若不是之前一直被王恩收在念慈堂后院,她在市面上也很难寻到这般成色的山参。果然,柳夫人激动坏了,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怎么好意思,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如何能收,你自己留着补身子吧。”
柳夫人嘴上推辞着,但一双眼睛却实在挪不开。“夫人您不知道,我火气燥不受补,无福消受这好东西,夫人您要是不肯收下,那就是嫌我了,看不上我的礼物。”
白亦故意皱着眉头,一脸的失落。“那好,那我就收下。”
柳夫人喜滋滋将盒子收下,“头次见面就让你破费,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白亦虽不喜这些人情世故,但为了见父亲,该铺的路还得铺。老山参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白家是开药铺的,最不缺的就是人参。先把柳夫人拿下了,有她的枕边风,不愁事情办不好。柳夫人被哄高兴了,看白亦越发顺眼,又拉着她说了很多家常。三人谈笑时,柳夫人总是时不时捶两下膝盖。白亦看着她问道:“看夫人这样子,可是腿痛?”
柳夫人点点头,苦笑道:“小时候落下的毛病。”
“我略懂医理,知晓一些手法,能缓解夫人的病症,若再配合药汤,不出半月,你的症状肯定能好上大半。”
柳夫人的病是陈年旧疾,看了许多大夫都不管用,自然对白亦的话也不太信。她抚着膝盖笑道:“你可别哄我了,老柳之前专门求了恩典,请宫里的太医来给我瞧都不管用。”
白亦道:“夫人若是不信,就让我试试,一会儿您就明白了。”
见她说得如此信誓旦旦,柳如年也劝道:“娘,你就让白姐姐试试,都看了那么些大夫了,也不差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