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的心高高提起。她尽量稳住表情和声音问：“余玉秀是我奶奶，你认识她吗？”
林蓁蓁点头，神情中带着急切与期待：“她现在还好吗？我和她应该算是朋友。”
“很多年前，我还在国内的时候，经常光顾她的卖粥小摊。没想到她已经把小摊变成大饭店了，真厉害。”
“不过想想也合理，她的手艺那么好，人又勤劳肯吃苦。说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我就知道她一定能做到。”
说起多年前的老友，林蓁蓁五官变得生动极了。那常年笼罩眉宇的忧愁也消散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那一段时间是很快乐有趣的。“她现在做老板了，肯定不亲自下厨了。不过老朋友见面，怎么也该做一碗香喷喷的粥招待啊。我要尝尝她的手艺是不是更好了？”
林蓁蓁边说，边要朝里面走。余温不忍看她失望，但事实就是事实。现在不说，林蓁蓁马上也会知道。深吸一口气，对褚致远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好林蓁蓁的情绪，余温抬脚上前站到林蓁蓁身侧，低声：“奶奶她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林蓁蓁身躯微微颤了下。她捂住嘴，轻声说：“她只比我大七岁，还那么年轻，怎么就……”“医生说年轻时候太操劳，加上心绪郁结，所以身体底子很差。那次生病没有抢救过来。”
“心绪郁结？”
“奶奶她曾经有一个恋人，不过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两人分开了。她一直在等那个人回来找她。我继承粥铺，在原址开店，设计奶奶的旗袍挂画与灯牌，都是为了让那个人回来能一眼看到，知道奶奶的等待。”
“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奶奶没有照片，而且奶奶捡到我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离开很久了。似乎是在二十一年前就出国。”
“二十一年前，那不是……”林蓁蓁突然轻呼了一声，整个人状态变得非常不好。她几乎站立不稳，褚致远忙上前撑住她。“sunny，你要去我房间休息下吗？”
余温也不敢问她是否知道什么，生怕把人刺激到了。林蓁蓁呼吸急促，抓住儿子的胳膊，勉强露出个笑对余温道：“不好意思小鱼，我今天不太舒服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饭。我先回酒店，过两天联系你。”
“好。你好好休息。”
余温担忧地目送褚致远扶着林蓁蓁离开。奶奶二十一年前的恋人，是有什么问题吗？这是她通过林蓁蓁的反应推测出来的。只是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间。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问。余温虽然焦急奶奶的故事，但她不会没有分寸地去刺激林蓁蓁。如果林蓁蓁不愿意说，她完全能理解。反正，已经有了线索，就去查二十多年前的事。据说奶奶手艺很好，摆的卖粥小摊有很多客人。那么，总有一两个老客人记得奶奶的事吧。或许能问出奶奶当初的恋人是谁。“哇小鱼你终于回来了。你打电话说要带未来婆婆吃饭，我就特意把包厢给你留出来。够意思吧？今晚有个团队聚餐，出双倍要包厢我都没给呢。”
粥铺里还是很热闹。客人来来往往。江雪一本来在前台算账，看见余温，立马冲她招手，等余温过来后，眨着眼邀功。说完了往大厅里张望，想看看余温的未来婆婆长什么样子。能出那么好看儿子的女人，一定也美得让人发晕吧。不过不知道性情怎么样。希望是个好相处的人。千万别想余温的亲妈。江雪一明明比余温小，却操着老母亲的心，边在心中嘀咕边看，可是看来看去都没有褚致远，更没有看到褚致远的妈妈。没进来？还是进来了自己没看见？“小鱼，你婆婆呢？”
江雪一干脆扭头问。“有点不舒服先回酒店了。”
余温还在想奶奶恋人的事，心不在焉说。江雪一眯眼，紧张兮兮：“你婆婆态度不好？欺负你了？”
“你可千万别包子，为了男人忍！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我承认褚致远很优秀，但他家里人对你不好的话，你趁早和他分开。不然有天天找茬的亲戚，再好的感情也禁不住消磨。”
“方笑远公司今年空降了个主管挺不错，长得帅能力又强。我介绍你认识。”
余温正要摇头，她还没有换男朋友的打算！粥铺里雇佣做保洁的阿姨路过听了一耳朵，热情说：“我有个亲戚家的儿子今年刚博士毕业，进了研究所工作。长得帅家里条件也好，介绍给你认识吧？”
“念完博士得多老了，小余这么年轻，得配个差不多大的。小余啊，社区最近来了个年轻人很不错，笑眯眯的对老人也好，又会说话，责任心强靠得住，要不要叫他来吃饭认识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蔡阿姨也伸出脑袋。余温发现自己突然就被围住了。粥铺里工作的阿姨婶婶非常热情要给她介绍对象。什么？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哎哟你信息落后，已经分了。她们这段时间看在眼里，余温这个小姑娘真不错。虽然没有娘家人了，但这不影响什么。人家小姑娘自己能干，又有产业又会画画，听说还拿了好多奖，总之优秀得很。以后生的孩子一定很聪明。所以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亲戚或者认识的人推荐给余温。余温实在招架不住热情的大妈们，忙找个借口溜走，让江雪一去解释说明。江雪一一头汗，边澄清边胆战心惊：要是褚致远知道我这么挖他墙角，我会不会死的很惨啊？不行一定要牢牢抱住卷姐大腿。接下来几天，余温都能收到江雪一叫跑腿送到工作室的爱心甜汤以及各种甜品。余温：？？这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小鱼，我现在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风铃被吹动发出声音。林蓁蓁穿着一条纯白色的裙子走进来。她的头发今天是披散下来的，发尾烫成大大的卷。让她看起来很有女人味。脖子上没有任何首饰，手腕上戴着一条细细的链子。即便打扮简约，依然能看出来气质高贵不是普通人。或许是因为职业的缘故，她走起路来脚步很轻身姿很美。余温感觉就像是一幅画在自己眼前慢慢展开。职业病犯了。她看呆住。脑子快速转起来。想画……想画一块玉牌……“小鱼？”
林蓁蓁歪了歪头。表情有些困惑。余温回神，不好意思极了，忙站起来：“我刚刚恰好在想一些事，对不起。请坐，想喝咖啡还是白水？”
“白水就行。”
林蓁蓁姿态优美地坐在椅子上，转动目光打量工作室。等余温把温度刚好入口的白水摆在她面前时，她道：“我想投资你的工作室。前期先投三百万，后面再追五百万，我只要15％的股权分红。”
余温差点手抖把杯子碰翻，这是投资？这是做慈善吧！她自己人知道自家事。以她现在的名气，她的工作室根本不值钱。至于分红，更是没有多少。林蓁蓁这么说，更像是故意给她送钱。不过是怕她不接受，所以换了个说法。为什么？如果是因为褚致远，那不会现在突然说。和奶奶有关吗？余温突然发现自己淡定不了了。林蓁蓁突然要给自己这么大一笔钱，说明奶奶当初的恋人真的有很大问题。而且林蓁蓁似乎知道其中的内幕，想要弥补。因为奶奶不在，所以把钱给自己。不能收。余温深深吸一口气，无比郑重道：“抱歉，我目前还没有让工作室接受注资的想法。”
“为什么？是怕我影响你的规划吗？放心，工作室你依然拥有唯一的决策权，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写在合约里。”
“不，和这无关。是我自己想先踏实沉淀，从小做起，好好打磨自己的能力与心境。”
林蓁蓁听到她这么说，为难地皱起眉。眉宇间明显写着她有很重的心事。余温见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一边暗暗对褚致远说抱歉，一边直视林蓁蓁的双眼问：“你为什么要突然给我这么多钱？这些钱，原本你是想给我奶奶的吗？你……曾经对不起她？”
正在开虚拟会议的褚致远突然打了个大喷嚏。他摸摸耳朵，耳朵突然烧起来。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