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福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女人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孙子竟还能冲自己说这样的话?“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祖母?!”
天福注意着程三夫人的表情,见她只是一开始后悔,之后竟转为了不在乎,心中的愤怒几乎高涨在了胸口。“皇家能有你这样不懂规矩的公主,我也前所未见!”
程三夫人道:“府中这么多下人,你在人前动手,身为公主的体面,我看你是一点儿也不想要了!”
天福气的当即就想拿剪子戳死这恶毒的妇人!“公主要闹到什么时候?!”
一道冷声传了出来。是程皇后派到天福身边管她举止的嬷嬷,知道这公主多半是废了,嬷嬷从来都是疾言厉色的,“这孩子血统不正,本就是令皇室和程家一起蒙羞。如今他命不好去了,也是公主你的福气。”
“我的福气?”
天福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嬷嬷,“那是我的孩子啊!”
嬷嬷道:“那公主你想怎么样?男宠是你要纳的,难不成这不明不白的孩子,你真要程家认下?”
“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公主,皇后娘娘已经命老奴我准备了一副温和的落胎药,”她道:“如今这孩子既没了,也不用伤了您和娘娘之间的情分。”
天福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两步,脸上全是受伤的神色:“母后……母后……”她怎会如此对待自己?一旁程三夫人却总算是满意,还好宫中的皇后没忘记自己也姓程。“还不快把公主请回到院里去!”
程三夫人斥道:“以后你们一个个的,若还再分不清主次,当心我要你们的脑袋!!”
言外之意就是叫府里头的下人看清楚,天福纵是公主,可一个失了圣心的连公主府都没有的公主,同废人也差不多了。胡闹了小半年,加上失去了孩子,以及刚才那嬷嬷的冷言冷语,也让天福浑噩了小半辈子的脑袋总算清醒了半分:父皇不再宠爱自己这个公主,所以母后也放弃了自己。她早就不是当时受尽万千宠爱的天福公主了。这半年来的猖狂和胡闹,无非是她给自己扯起来的遮羞布罢了。眼看这布被人一捅就破,天福彻底崩溃了,也不在反抗,被几个下人架着回了房内。天福的贴身婢女咬着牙,到底是把太医开的药给端了过来,“公主,您刚小月子,还是把太医给您开的调理身子的药给吃了罢。”
天福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又扭头去看,“春花,小李子等人呢?”
她是公主,就算嫁了人身边也有一应太监和公主伺候。那婢女咬着牙,有些不敢说。天福一下便握住了她的胳膊,“本宫问你人呢?!”
她长长的指甲几乎嵌进婢女的肉里,她疼的眼泪都要冒出,“她们……她们使了银子,回,回宫去了……”天福在宫里头就是出了名的难伺候。是,从前她得宠,手里头大方,太监宫女忍着胆战心惊还能跟她后头伺候。可如今眼瞧着人不得宠了,脾气还是一样的大,她们图什么?图她脾气大动辄就打杀人?天福这不得宠的公主已嫁了人,他们倒不如想辙回宫伺候,如今掌管后宫总管太监也被天福得罪过,这会儿见人要回宫,直接大手一挥手全都同意了。“啊啊啊!!贱人,都是贱人!!”
“以前本宫得势时,各个都巴结着本宫,现在就墙倒众人推了!!”
天福状若疯妇,她手中还举着那剪刀:“一个个都该死,你们这些不听话的,全部都该死,该死!!”
那丫鬟看她如此,吓的手里头的托盘都掉了,头也不回的跑走。天福睁开眼看着她的背影,一时之间竟莫名流了两行眼泪,她浑身失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念道:“傅远程……远程哥哥……”她痛苦的捏着自己的指心,“若非是为了你,我怎么会变成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的尊容,她的高贵都没有了,可她最想得到的他的爱也没有。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天福呜咽的哭着,想起从前一呼百应,金枝玉叶般的自己,再看看如今刚刚小产完,被母后放弃,身边连几个趁手的下人都没有的孤家寡人的自己……此刻天空突然亮了起来,无数烟花在空中炸开。天福抬起朦胧的泪眼,马上入秋了,这夜里冷的厉害,是哪家的这般大的手笔,竟燃放起了这么多的烟花。“还能有谁?”
似有人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竟这样问了出来。一个微跛的身影走了进来,多日不见,程闻松脸上的阴鸷表情越发明显。腿断了之后他从前那些爱去的地方也不去了,也不在府里头待。天福看见了他,擦掉了眼泪,“你倒是舍得回府了?”
程闻松眸光冷淡进了屋里,道:“今夜的烟花,就是你那远程哥哥放的。”
天福公主诧异,但却更狐疑,“你怎么知道的?”
程闻松只勾着唇,他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问道:“你知道这场烟花他是为谁放的吗?”
天福的脸一下更难看了,她扭头就要进屋内。却猛的被程闻松给拽了回来,他掐着她的下巴,道:“你想的没错,就是给她——凤晚宁。”
“今儿是她的生辰,所以你那远程哥哥就搜罗起了全城的烟花,就为博得美人一笑。”
这话就像是把刀,把天福那本来就被捅的破破烂烂的心戳的更难受了,她怨恨似的看着程闻松,他却享受极了她这样的目光。“你这一心帘着傅远程的蠢货!”
程闻松好笑的看着她,“人家哪里把你当盘儿菜了?”
“程闻松!”
天福扶着自己的肚子、双眸几乎含恨的看着他,“你现在还要本对我说这样的话,你娘不知道我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不知道吗?!”
她跟着程闻松时,的的确确是清白的姑娘!“虎毒还不识子,你就这样看着你娘害死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