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可此时站在圣彼得街通向雅各卡地亚广场的路口处,举着望远镜观察前方的战况。 在来的路上,他一直源源不断地收到霍奇森转发过来的消息,证实着魁北克的军事行动一切顺利,而蒙特利尔能否和平光复就成了关键。 炮声响起之后,所谓的“和平光复行动”就已经不算和平了,但是行动仍然算是成功的,因为只要流的不是国防军的血,那么就是一个胜利。 吴可经历过第一次反围剿斗争,是上过战场的真军人。但是那一次战斗,交战双方的武器装备相差太远了,很快就击溃了敌人的线列,所以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紧张。 这次不一样,虽然死的都是白人,却仍然把紧张得情绪传递到了吴可的身上。 殖民地第一步兵团抵达之后,吴可就暂时藏了起来,他现在希望范戴克议长不会在混战中死去。 城镇步兵和殖民地第一步兵团相隔不到两百米,他们手里的布朗贝斯步枪此时已经能够射击了,但是还没有达到最佳射程,因此双方心照不宣地没有开枪。 两道线列在各自的鼓手们敲击的军鼓声迈着整齐的步伐往前走着,似乎两道不同颜色的洪流在一点点靠近。 十几秒钟之后,位于广场西侧的灰黑色的洪流似乎感到了恐惧,放慢了速度;而东侧的红色的洪流却毫不迟疑,仍然坚定地保持着原来的速度,似乎前面毫无阻拦。 180米、170米、160米……双方的距离越来越短,很快,就到了最考验勇气的时候…… 150米的时候,粮商出身的伍德上校扛不住这种直面死亡的压力了,他身边的那些“良好市民”也扛不住这种直面死亡的压力了。 在伍德上校挥下指挥刀,准备下达射击命令之前,而城镇步兵里的一些胆怯的士兵抢先开枪了。 所以命令根本就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城镇民兵陆陆续续地停下了脚步,开始举起了枪:伴随着乍现的火光,布朗贝斯步枪那略显沉闷的枪声稀稀拉拉地响了起来,接着升腾起了呛人的硝烟。 殖民地第一步兵团的线列陆陆续续有人倒了下去,但是这个强度的枪击根本就不足以动摇他们的战斗意志。 这不仅是因为倒下的人数还不够多,很因为线列拥有足够的厚度,不会被一枪击穿——后面的士兵看不见上面的士兵,会更有盲目的勇气继续前进。 几秒钟之后,城镇民兵几乎都开完了第一枪,然后就开始手忙脚乱地装填弹药。 但是在光线很差的夜晚,再加上殖民地第二步兵团不断靠近带来的压迫感,缺少训练的民兵们开始出现失误,不是子弹装不进枪管,就是火药被一股脑地倒了进去——这无疑是增加了步枪炸膛的风险。 十几秒钟之后,有极少数的一部分民兵装好了子弹,还没等到命令,就匆匆地把枪抬了起来。 军官们在线列中不停地嘶吼着,想要让你民兵们准备齐射。 但是殖民地第一步兵团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那些装填好子弹的民兵根本就等不了太久,仓皇之中就抬起来枪,扣动了扳机。 一阵稀稀拉拉地枪响,第二步兵团又有几十个士兵倒了下去。然而这微不足道的伤亡数量仍然无法动摇他们的军心,士兵们迈过了尸体,继续向前进。 因为装填的火药过多,在开第二枪的过程中,不少士兵的步枪炸膛了,双方的伤亡的人数甚至不相上下。 终于,在城镇民兵为第三枪装填子弹的时候,殖民地第二步兵团距离他们只有不到100米了。 为于线列侧翼的泰勒斯上校大喊着下达了立正停止的命令。 接着,如同连锁反应一般,一个个连长高声喊出了同样的命令。 殖民地第一步兵团的线列稳稳地停了下来。 “举枪!”
第一排的士兵们把布朗贝斯步枪举了起来,瞄准了近在咫尺的城镇民兵。 在几百把步枪的威慑之下,站在第一排的城镇民兵们显然是慌了,装填子弹的手不停地颤抖,火药簌簌地落在了地上,一些边边角角的士兵甚至开始往后溃退了。 “放!”
在这一道命令之下,殖民地第一步兵团终于进行了第一轮齐射。 因为距离更近,射击也更整齐,这一枪直接带走了两百多城镇民兵的性命。 “卧倒!”
开完第一枪的士兵没有急着装填子弹,而是齐刷刷地卧了下去,第二排的士兵直接抬起枪,扣动了扳机——城镇民兵本来也可以选择这种战术,这之少可以给第二步兵团更多的杀伤,但是他们的“一起一卧”并不熟练,所以就错失了这个机会。 随着第二枪的射击,城镇民兵又倒下了数百人。 他们的士气已经彻底到了崩溃得边缘,补充到第一排的士兵扔下了步枪,转身就要逃走,但是却又被身后的人给堵住了去路。 在这混乱之中,他们彻底失去了反击的机会,原本就不整齐的排面更像是条丑陋的灰色蚯蚓在反复蠕动。 殖民地第一步兵团开了第三枪,这一次击倒了更多的民兵。 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城镇民兵失去了三分之一士兵,士气终于崩溃了,如同潮水一般向后退去。 泰勒斯上校没有打算当过他们,立刻下达了自由射击的命令。 布朗贝斯步枪的声音再也没有停下来过,跑在后面的城镇民兵一个接一个地被子弹撵上,不是直接被打死就是躺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准备,冲锋!”
冲锋的命令下达了,第一步兵团的一半的连队冲了出来,开始围剿在广场上逃窜的城镇民兵,场面混乱而血腥。 剩余的连队兵分两路,一部分坚守在广场上准备收编俘虏,另一部分则朝着蒙特利尔城的重要目标挺近。 泰勒斯上校骑在马上,用颤抖的手收回了军刀,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委顿了下去。 而一直在远处观战的吴可,也终于放下了望远镜,眼珠血红,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疲惫。 蒙特利尔,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