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归到底还是尊重了她的决定,明面上没多插手谢闲的事情,只是背地里嘛,叫人给那谢闲套了麻袋揍了个鼻青脸肿。淮南侯府的人见谢闲被打成这样,还没来得及发怒去查动手的人是谁,刑部的人就带着一张血淋淋的口供找上了门。白纸黑字,证据确凿!淮南侯府的世子,谢闲买凶杀人的事情只一个时辰不到就传遍了京中上下,看似平静的上京霎那间像是一锅被煮沸的热水,沸腾不已。淮南侯府也被谢闲连累得好一段时间受到世人的指指点点,每日上朝时,更是少不得来自君上的一顿斥责。更别提爱女成命的长公主了,甫一知道这个消息,长公主就记恨上了淮南侯府。往日那谢闲对自家女儿的态度就让她看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如今谢闲还干出买凶杀人这种事,长公主没在狱中弄死谢闲就算大度了。前有君上有意无意的责罚,后有长公主的针对,可想而知淮南侯府这些时日过得有多艰难。而牢狱中被关押着的谢闲也不遑多让,不过入狱十来日,他就憔悴得不成样子了。原本细皮嫩肉,一身清贵的世家公子哥胡子拉碴,衣衫褴褛得像个流浪汉。“锒铛——”已被戴上脚镣的男人拖着瘦弱的身躯一步步走到铁栏前,牢狱里的光线极为昏暗,照在他瘦脱相的脸颊上显得有些恐怖。外面巡视着的两个狱卒听到脚镣发出的声响,快步过来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事,正准备走人。就在这时,谢闲的双手抓上了铁栏杆,他用力地嘶吼着:“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放我出去……”“呸,进来的人都说自己没犯事,你给我老实点,别整天瞎叫唤,吵死了。”
高个狱卒白了他一眼。他旁边矮一点的狱卒拉了拉他的袖子,“明兄,别理他了,咱们赶紧走吧,我听说青园阁那边来了好几个新人呢,嘿嘿嘿……”高狱卒也猥琐地笑了起来,俩人刚转身准备离开,突然之间,一道刀光闪过,“唰唰!”
两个狱卒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被人抹了脖子,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极大,死不瞑目。刀刃上还在往下滴答滴答淌着鲜血,看着来人提着刀缓缓朝他走过来,谢闲被吓得脸色一白,身影不断往后退着。“啊!别杀我——”尖叫声响起一瞬,牢狱又归于寂静。唯一不同的是,地上留下的两具一高一矮的尸体。*“谢闲不见了?”
游莺惊讶地微张唇。给她带来这个消息的季无归好整以暇地盯着她,那眼神好像在说,不是你的计划吗?读懂他眼神含义的少女朝他摇了摇头,“不是我,看来……这件事牵扯大了。”
看守的狱卒死了两个,被关押在大牢里的谢闲却突然不见了,而且还是在消失好几个时辰后才被人发现,看来是有人早有预谋。淮南侯府那边如今也是乱糟糟的,刑部那边的人一发现谢闲不见了就找上了他们,可翻遍了府邸上下也没找到谢闲。似乎也不是淮南侯府的人做的这件事。游莺站起身凝望着一个方向,现在有嫌疑的,恐怕就是赵凝那边了。季无归:“莺莺似乎知道什么?”
“只是有些猜测。”
“哦?什么猜测,不烦说出来让我听听?”
他先前查过谢闲,知道他是淮南侯府里被宠大的世子,一心只爱慕那个心机深沉虚伪至极的女人,反倒对他的莺莺百般折辱。哼!真是鱼目混珠。季无归低眸看了看陷在自己沉思中的少女,唇角不由得噙起一丝笑。不过,他倒是要感谢他的眼睛被雀啄了识不出莺莺的好,否则,他还得费心费力把人抢过来。游莺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刚想跟他说说她的猜测,忽然间,一个矫健的身影迎面朝她走过来。看见来人的面貌,她立时露出了笑容,阳光打在她白皙的小脸上,让那笑容都灿烂了几分。石穆走上前,抱拳单膝跪下,粗声道:“郡主,长公主和君上都已经前去了。”
听到里面的“君上”二字,她的眼中掠过少许疑惑,不过转念一想,便宜舅舅去了,那这件事就更好办了。这出戏啊,也是时候落幕了。她让石穆起来,侧身笑看了季无归一眼,轻声道:“殿下,我需要出去一趟,恐怕不能陪你了。”
季无归知道她可能是要处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也许牵涉到北昌皇室。他身为南兴的太子,的确不好一同陪她一起。思及此,季无归淡淡地叮嘱了一句:“去吧,别让自己受委屈了。”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眉梢间尽是爱怜。她乖巧地点头,而后带着石穆快步离开了他的视线,季无归低下头略略思索了片刻。少顷,魏勒也带着南兴那边的消息走了过来,他附耳小声说了几句,季无归的眉刹那间拧紧,眼神透出阴鸷。“让那边的人先稳住,再命魏肆暗中寻找公玉阳羽的下落,至于孤那位好弟弟,且让他们先得意着。”
真是沉不住气啊,他才离开多久,就这么等不及对他的人下手了。想把他的太子之位占为己有,那也得看看他们的命够不够硬了!一身冷冽气势的男人唇边牵出冷笑,他低声道:“沈大将军那边,速速派人联系,其他的一切等孤回去再说。”
魏勒神情复杂地应下:“是。”
若没有联姻一事,他们这个时候也该启程回南兴了……若不是看殿下似乎真的喜爱游莺郡主,魏勒还真的对这个联姻没有一点儿好感。或许是看到他神色间的异常,一旁的季无归当即漠然地瞥了他一眼,“魏勒。”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别让孤失望。”
说罢,男人踏步离去。身后的魏勒被他冷然的嗓音惊了惊,殿下是在敲打他吗?魏勒再不敢多想,连忙跟上了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