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贴身带着药方出了房门,站在门口对众人吩咐,“来人,将竹苑收拾出来,即日起方老于竹苑起居。”
众人狐疑国公爷刚因为此人发怒训斥二小姐,怎么忽然放在自己身边了呢?宝青,“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沈清耐心解释,“方老于江湖中行走多年见闻甚广,尤其是谈到策马江湖,父亲精神好了许多,日后方老会时长陪伴父亲聊天。”
随即对府中下人吩咐,“尔等日后尽心侍奉,不得有半点怠慢。”
众人称是,各司其职猜想国公爷许是寿数不长,否则怎会这般沉溺于往昔。沈清在闺房中,揣着药方正谋划,如何不动声色的凑齐所需药品,再悄无声息的送入屋内。忽听得宝青小跑进来,连声呼唤,“二小姐,表少爷腿被人打断了。”
沈清忙起身问,“他不是跟兄长出去宴饮吗?怎么会被人打断腿呢,你慢慢说。”
宝青胸脯微动缓了缓,“今日有人恭贺少爷得童生,特意在酒楼备席,可不知宴会所谓何事,少爷与表少爷一齐与人动手,少爷到还好,但表少爷是被抬回来的。”
“如今人在何处?”
沈清有些焦急,表兄住在府上,且一向照顾她,她自该上心些。“已经抬回院子了。”
如今沈国公府正是多事存亡之秋,稍有不慎,便死无葬身之地。宋汾为人恭谨,若与人争执,必有缘由。两人还没有进到屋内,就听到宋汾呼喊声。府中大夫已经前来看诊,撕开裤子宋汾右腿鲜血淋漓,靠坐在床上额头豆大的汗珠滑落。沈明翰见妹妹来了,怕她害怕想,让她到前厅去坐。沈清有心请方神医出马,但如今方神医是以叙话的名头住在竹苑,宋汾如今的伤势恐怕也不好多迁移。只能委屈表哥了。大夫查看了腿伤的情况,禀告,“少爷,二小姐,表少爷的腿并无大碍,只需将断腿处续接,再修养些时日就好。”
沈明翰愁眉不展,“有劳大夫尽心诊治,宋汾年纪还小不要落下病根才好,若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大夫点头称是,带着两个药童动手接骨。厅中只剩兄妹二人,沈清忍不住问,“表哥如此好脾气,怎么会跟别人动手呢?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兄长虽然偶尔有些莽撞,但宋汾一直是个谦谦君子懂节守礼,从未与人红脸,若说他主动惹事没人会信。沈明翰回想起来有些恼火,“宋汾是为了救我才负伤的!”
科考舞弊之事刚刚停息,这次又是谁来针对哥哥呢?沈清神情凛然,“怎么回事?”
“今日本是杜家少爷于望春楼设下酒宴,邀我前去赴宴。宋汾担心我,便一同前往。”
沈明翰回忆起种种。杜家少爷除了邀请沈明翰,还叫了几位同窗一起。众人齐贺沈明翰中了童生,预祝他金榜题名蟾宫折桂。觥筹交错之际,徐家少爷提议文人学子宴饮怎么能跟凡俗一样呢,不如大家以诗切磋以酒助兴。在座各位跃跃欲试,杜家少爷做主以柳树为题,众人题诗,谁写的最好,谁能拔得头筹。沈明翰为童生,他的诗句自然被各位传阅,众人赞叹不已,可就到了徐家少爷手中,徐少爷嘲笑文采不过尔尔。“沈兄,徐某不才却能看出这诗句中的一处败笔。”
徐少爷挑衅以两指夹着纸张,来到沈明翰身前。沈明翰自是不信,但当众被人羞辱,他还是要问明白:“不知是哪里不妥,还望赐教。”
“拂堤杨柳醉春烟,其中怎么能用醉字呢?莫不是沈兄所盼,不是光宗耀祖而是沉醉温柔乡中?”
徐少爷语气轻浮,眼神猥琐,似乎看不出他铁青的脸色。“春街勾栏院中,不只哪一位手段高明,能让沈兄成为裙下之臣啊。”
随手将纸张甩到他的脸上,如此羞辱行径沈明翰实难再忍。“徐少爷,你如此羞辱沈某到底是何意?”
沈明翰一把揪住徐少爷的领子,将人提起来。可徐少爷并不害怕,继续火上浇油,“沈国公还在病床躺着,沈兄的心思都在勾栏妓子身上,徐某看不惯啊。”
其他少爷忙拦着沈明翰的拳头,“沈少爷,徐兄就是喝多了,说胡话,别跟他一般见识。”
沈明翰自幼练武,知道这些都是些文人,并没有用尽全力。但意外的是徐少爷看似醉着,竟会些拳脚功夫。徐少爷的家丁也纷纷上前帮忙打架,一时间宴席成战场。徐少爷抄起家丁的棍棒朝着沈明翰而去,宋汾情急之下,往前一步,挡下了这一击。这一下,直接断了腿。沈明翰大怒,用尽全力带着宋汾出了宴席,找人将他抬回来。沈清得知原委心中暗忖,看来是有人不想让哥哥继续去科考。但这人,会是谁呢?还没能想出个章法,前院管事来报,“世子,二小姐,徐家少爷和杜家少爷在前厅拜会。”
沈明翰怒斥,“他们还有脸来!怎么要到国公府继续闹事?”
沈清安抚兄长,“兄长莫急,先去看看才能知道他们到底什么目的。表哥的伤不能白挨。”
沈明翰听到室内宋汾接骨痛苦呻吟,压着怒气到了前厅,沈清坐在屏风后暗中观察。沈明翰阴沉着脸,“二位是来赶尽杀绝的吗?”
两位少爷大呼罪过,跪地不起诚恳道歉。杜家少爷诚恳道歉,“世子爷,是小子照顾不周,宴席出现如此纰漏还望世子爷责罚。”
徐家少爷跪地痛哭不止,“世子爷,是小子学识浅薄不通文墨,酒后胡言惹怒世子伤了宋汾,请世子爷责罚,哪怕砍掉我一条腿给宋兄弟赔罪,小子也绝无怨言。”
二人都是官家少爷,沈明翰自然无权处理。他一口怒火憋在心头无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