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李伟的时候，在派出所李伟给他妈打的电话是打到厂子里去的。这三个女人都不傻，只有把问题抛给脑子不够的李伟问，“李伟，上次打你那次，在派出所你说就算你妈在上班她都能请假来给你撑面子的吧？”
被张欣嫌弃脑子不够的李伟正低头发呆，他奶怕他坏事就让他不要插嘴，没想被人点了姓名，一抬头想着张欣问的是之前的事情，和这次没什么关系也就呐呐应了，“啊。”
又转头看向李老太，“奶，你扯我衣衫干什么？”
这是新做的衣服，他还没穿稀罕。听到了想要答案的张欣戏谑一笑，看了看正和李伟做眼色的李老太，才将话头对准了王喜菊，“舅妈，你看你也有工作，要不把你那位置腾给李伟？”
王喜菊心里一疙瘩，知道是第一次在派出所的时候就漏了陷，打着哈哈，“我那就是个临时工，和正式工没得比，你还不知道这临时工的位置是不给人的，只有正式工才有那个资格。再说都是些女人干的活，哪里适合小伟一个大小伙子去干？”
李老太也在一边帮腔，“是啊，老二家的，你舅妈说得没错，临时工和正式工不一样，活干得多钱也少，小伟哪里做得了那个。老亲家，你要是有关系就行行好，给我家小伟找个工作，他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能总待在家，我们家也都还指望着他呢，要是小伟上班了他一定会孝敬你的，你能帮忙总不能不帮吧。”
被人架着火烤的赵厚良抿唇不语，这忙帮也是不帮也不是，要是他真给李伟介绍了，能不能面试进不说，就他们疼李伟的这个劲，要是李伟工作时出了什么事不都是会怪在他头上。张欣知道外公心里的顾虑，因为她嫁给乔宏振，外公才和他们扯上的一点关系，乔宏振不在这话只有她说才更合适，她拍了拍外公的手臂，示意她来。争吵之前人得先坐着舒服了，才能完全发挥好，张欣选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坐下，双腿微微岔开并齐，一副懒洋洋的派头，“老太太，这忙不是我们不想帮，实在是我们也没办法，我外公他早就退休了，哪来的门路给李伟介绍工作，要是工作真那么好找，我们一家人不早搬去城里一人上一个班了。你们就是县里的人，工作环境怎么样肯定比我们还清楚，怎么还能跑来难为我们呢？”
城里找工作有人有关系还不够，还得有钱，之前乔宏振去面试通过陈爷爷的关系省了交钱的那一步，要不然乔宏振一个农村的怎么有一个面试的名额。城里的工作城里的人都不够，在乡下的人只会比他们更难。这个工作做要是外公给李伟介绍了，只会给他们一个纠缠不清的机会，一个工作不满意就会一直让外公给李伟介绍到合适满意的，这不是纯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城里的工作环境李老太也很清楚，就是因为他们找不到才找上门想着他们帮忙啊，都是一家人帮个忙怎么了。她撇了张欣一眼，干脆拿出长辈的架势，“老二家的，你嫁过来那就是乔家的人了，怎么不想着帮帮婆家，还一心向着娘家说话呢？这谁家的媳妇心还向着外头啊，这不就是吃着婆家的念着娘家的吗。”
“李伟是你们表弟，你帮他找个工作怎么了，到时候他还不得念着你的好。”
这番道德绑架兼不要脸的话也得亏她说得出口，要是其他家的媳妇听她这么说，可能早就答应了，如果自己外公真有他们想的厉害，他们坐在这里和她说话的资格都不一定有，她早就轰人了。张欣依旧不为所动，捂嘴悠悠地打了一个呵欠，好一会才说，“我吃的是我男人赚的，就算我全花光了他也不会说什么，娘家婆家都是我的家，可我婆家只有一个公公，我们处的好着呢，要是什么七大姑八大姨这个那个有关系没关系的全都找上门来要我帮忙，那就没理了。要真论亲戚，这村子里往上数三辈，谁还不是沾亲带故的。”
她伸手阻拦要开口的李老太，“哎，老太太，你要真想你这孙子能成事，要不你让他去下乡当知青，就像我。到时候人不光能干了，说不定还能给你带个孙媳妇重孙子回去呢。”
李老太就是舍不得自己孙子下乡当知青，才想着他们给介绍个工作，谁知还被给绕回去了，还有什么孙媳妇重孙子的，她稀罕一个乡下的女人吗，她大孙子哪个城里女人配不得还要农村女人，她心里的火一气一气的，老皱的眉眼耷拉着，“你就说这个忙你们帮不帮吧。”
赵厚良顶着她如灼热的目光，十分为难，叹了一口气，“李大姐，不是我们不帮，实在是这个忙我们帮不了，我老头子没那么大的本事。”
李老太在心里嗤笑道，不是帮不了，是不想帮才对，行，在屋里好声好气地和你们说你们不要，那就不要怪她老婆子不讲脸面了。“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