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赶快去追。”
“我去?”
愕然一下的海赐指着自己问若玄,一脸迷茫。“我爹一把老骨头肯定追不上若溪,我要是去,肯定要被若溪毒打一顿,就剩下你了,赶紧去追。”
若玄一边催促一边推着海赐出门,最后看他傻傻的由走到跑的消失在街角。海边,外界来的人和回来的人陆陆续续从停靠的船舶上下来,天色已不早,海天交界处掠过一道骇人的闪电,看着阴晴不定的气象,似乎异常暴风雨要来了,渔夫们开始收网回家,气急败坏的若溪跑到海边大吼大叫一阵,没出息的蹲在海边埋头哭了起来。“海赐你是笨蛋,傻子,我讨厌你,呜呜……”呼啸着的海风击打着浪花,几道闪电后,沉甸甸的乌云终于倾下了一场冰冷的雨,坠落在翻滚的海面,不断冲刷浅湾的礁石,击碎在身上,好像被针扎一样,刺痛着,然后和眼泪混为一体。海风掩盖了哭嚎声,雨水覆盖了眼泪,看似柔弱的女子就这样孤独无助的在逐渐暗去的天空下啜泣,直到她的身体被小小的油纸伞保护着。若溪抬起头看看伫立在身旁的人,她长发轻绾,抱着横琴,戴着半张面纱,只能依稀看见那如画的眉目,她向她伸手,那样无法抗拒的眼神,无法拒绝这样的温柔。若溪站起来指着不远处的小庙,那里是渔民们搭建起来供养海神的,也是为了给渔民避风雨的。打着油纸伞,一高一低两抹身影消失在雨中。小庙里摆着简单的供品,摇曳的烛火显得晕黄,看不出是什么神的石像摆在供台上,没被怎么打理显得有些脏,石泥地似乎每天都有人打扫,还算干净,两人就坐在地上等雨停。若溪说着自己跑到海边哭的理由,女子笑而不语,似乎在听,可思绪却飘回了从前,曾经也在这样的庙里,那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男子,为她吸毒疗伤,一场雨把他们困在了那里,她枕着他的大腿安心的入了梦乡,那时候谁也不曾想过,会成了今天的模样。人生如戏,你我却入戏太深。总是不安分的躁动,最后却只剩下回忆里的一颦一笑,那些被撕裂的画面。错误的认识,错误的开始,连结局也是错误的,如果重新开始,换一个方式,我们结局会不会不同?“咦,这块玉佩……?”
不经意看见女子腰间的佩玉,若溪不由的好奇的伸手想要触碰,庙外传来海赐呼喊若溪的声音,再次回过神,庙里只剩下一把油纸伞。“若溪,你在哪?若溪……”看到小庙的门敞开着,海赐冒着雨跑了进去,收起油纸伞的若溪茫然的看向落汤鸡一样的海赐,前一刻还在闲谈的白衣女子就是不曾存在过一样,凭空消失了。“你不是不喜欢我吗,追过来干嘛,你走啊,走啊。”
“你哥哥爹爹还在担心你呢,是我错了好吗,不要生气,我们回家好不好?”
“哈秋。”
一阵风吹进了,浑身湿透的若溪不禁打了个冷颤,哭够也闹够了,要是真病了就得不偿失了,眼珠子转了一圈后,若溪耍小脾气的让海赐转过身,突然跳上了他的背,任性的抱着他的脖子,“我不走,你背我。”
“好好好,我背你,我们回家去。”
偌大的寝宫红纱飘渺,香薰迷人,让人欲仙欲死,轻摇床榻,调戏魅惑的轻笑声入骨三分,美人望月般露出一脸红晕的女子眸中萦泪,轻薄的红纱微微覆盖身体,若隐若现。“你不陪你的小情人,跑来我这里,就不怕她吃醋?”
“她的伤还没好,我已经让梓奎照看她了。”
男子搂着身旁的盛纪,漫不经心的撩开她肩上披散的发,吻了吻他颈间美好的线条。“看来你也很在意那个小离嘛,在天牢的时候不让我杀她,就连她要自杀你都舍不得了,现在连梓奎都动用了,我看你对她也不简单吧。”
醋坛子打翻的味道弥漫在香薰的气息中,笼罩在红纱帐内的床微微一颤。“在我看来,会为这事吃醋的,只有你。”
不苟言笑的男子唇角微勾,裹上袍子掀帘而出,兀自坐在茶桌边独酌。“我要是不吃醋了,你早就在天牢里孤独终老了,怎么,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床头的铁钩轻摇,长胸露腿的红绸衣轻裹在笑容妖邪的盛纪身上,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国之君,倒像极了风花雪月之地,引无数英雄竟折腰的美人。“你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
“你到处派人追踪崆锦,不就是要引我来找你吗,现在我来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
“如果我不是安陵国国君,如果你从未遇见崆锦,你可会娶我?”
坐上黎傅大腿的盛纪撩弄着他披散的发,抚摸着他迷人的锁骨,有意无意的问道,“会吗?”
“你知道答案的,又何必问?”
抓过盛纪柔弱却有力的手,黎傅挑起她的下巴,不温不愠浅浅一笑。“你会,不过,我没有愚蠢到为了你放弃我的国家,和你的妃嫔们上演后宫剧,你知道,我不适合后宫的生活,我喜欢自由自在,任何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主,为目的也可以不择手段,我怕我会毁了你的后宫。”
一个旋转,华丽起身的盛纪优雅的侧卧在床榻上,“爱是唯一和独一,可在你的世界里,没有这样的存在,所以,你不懂爱,你不过是以为那是爱,理所当然的以为。”
“你这是在说教?”
凤眼斜睨,透着不可侵犯的森严,却和唇角勾起了弧度成了对比。“傅,如果让你在崆锦,小离和我之间杀掉一个人,你会杀谁?”
红纱帐悠悠的搁在两人之间,像忘川河上开满的曼珠沙华,百无聊赖躺在鲜红花瓣中的女子似笑非笑的望着外边,黎傅保持了沉默,床榻上的美人儿翻了个身,靠着长枕轻微闭眼,“你会选择杀我,因为我对你威胁最大的人,多么残忍的事实啊。”
黎傅蹙眉,移步到床榻边,静静地伫立着却没有掀帘而入,“我不会杀你,因为我对你有情,我不会杀小离,因为她对我有情,我不会杀崆锦,因为我爱她。”
男子捡起地上的红梅黑袍,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和发髻,转身迈步,离开盛纪的寝宫。“傅,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命里无时须靠抢!”
停在门槛上的男子回头看了盛纪一眼,守在复廊的毕落看着黎傅从盛纪的寝宫出来,恭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