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宁洛也曾见过相仿的病情。 荒狱界那些感染了血疫的半妖,意识都会被荒古的追忆所填满。 继而将目力所及的一切视为死敌,从而走火入魔,化身妖鬼! 这黑蛊之祸虽然病情没有血祸那般眼中,但也相差无几。 宁洛微眯着眼,心道:“记得,荒狱界记忆之中,黑潮最早也是以千足虫的形态落入凡间?”
他见过荒古人皇的记忆。 人皇听信蛊惑,不假思索修行黑潮传授的道法,继而使得无数千足诡虫自天道裂隙中纷落而下。 那是荒狱灾祸的始源。 却并非万法界的终点。 因为,万法界扛住了。 宁洛有个大胆的猜想,不一定对,但是前后都能对应上。 有没有一种可能,黑潮曾经正是以诡虫姿态降世过。 不过它低估了万法界的修士,从而被万法界强者所祓除,甚至被人攫取了原本属于它的道学。 继而有了万法界如今的繁盛? 诡虫之所以尚存人世,多半也是因为这个缘由。 老东西得到过好处,他们屠戮过邪祟,更是知道黑潮的邪异之处。 为了他们自私的愿想,他们宁可将黑潮放任自流,也不愿彻底剿除邪祟,还天下太平。 都是猜想而已,宁洛没有深思下去。 毕竟还有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未曾解决—— “为什么天域对穿越者会这么敏感?”
“黑潮可以活。”
“穿越者必须死?”
“穿越者能比黑潮更可怕?”
宁洛不这么觉得。 哪怕是虚构推演难度下的黑潮,都能够远胜于寻常穿越者。 更何况这绝对真实的神之试炼? 当然,他是个例外就是了。 不过...... 苏瑶不也是例外吗? 或者说,不止苏瑶,还有...... “还有......” “还有其他神选者......” 宁洛神色一滞。 该不会......该不会这个世界是别的神选者胡闹一通后,留下的烂摊子吧! “楼兄?怎么了?”
寒月忽而眉头一皱,神色有些异样。 宁洛回过神,心说自己想得还是太远了。 他挠了挠后脑,尴尬道:“没什么,就是有点吓人,啊,啊哈哈。对了,那强者呢,七八境强者也会被黑蛊残渣影响吗?”
“会。”
寒月语气斩钉截铁:“黑蛊残渣会堵塞灵脉,污染道蕴真意。虽不会直接伤及高境修士,但我等修行毕竟得顺应天纲,如若为污物所阻,那轻则修行滞缓,重则走火入魔!”
宁洛神色一凛,如临大敌! 但他心想着的却是...... 哦,原来影响不到我啊,那没事了。 寒月看了眼宁洛惊愕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没事,这黑蛊残迹,以毒攻毒就能将之祛除。所以对于我们高境修士而言,解决起来倒是还算方便。”
说着,寒月神色骤变,忽然话锋一转! “但是!”
“如若有邪修以此诱惑你,跟你说黑蛊随时都可以祛除,即便用来破境也自是无妨。”
“你万不能听信!”
寒月语气冰寒彻骨,肃然道:“黑蛊一旦长成气候,就会在你体内不断剥蚀精气,它会攀附在你的脊骨上,顺着你的血管与灵脉,像是蛛网一般蔓延开来,直到侵吞你的全部!”
“甚至它还会吞下你的脏腑,随后衍化出你内脏的模样与你共生,让你彻底离不开它,直到......” “直到沦为虚无的空壳,沦为黑蛊的苗床,成为它潜藏人间的外衣!”
“那便是天魔!”
哦。 这有啥的。 别说我在齐天宫都见过成体黑蛊了。 就说尘渊界的肉山与黑天秽瞳,荒狱界的人手蜈蚣,万兽蛟龙,还有那横贯天穹的巨婴脸孔...... 哪个不比黑蛊吓人? 嘁,吓唬谁呢? 但说归说,装还是得装一装的。 宁洛面露惊恐,佯装骇然。 寒月笑了笑,安抚道:“放心,军器厂很快就到了,那里的安保齐全,一旦有发现问题,工匠立刻便会隔离疗养,至少不用担心有人发疯袭击。”
宁洛默然点头。 黑蛊疫病的事,权且先观望一阵。 荒狱血祸的解法针对黑蛊能否生效还未尝可知,所以宁洛还需要些实验样本。 在此之前,精进五艺才是首要。 不过多时,军器厂近在眼前。 那是座如山脉般横亘在白虎城东的钢铁巨兽! 当军器厂的面貌显映在宁洛眼中之时,他便明白,这座巨城被命名为白虎城的理由。 “喔......” 惊讶是出自真心。 寒月神色稍有些得意,夸耀道:“军器厂是我大齐工艺之最,军中灵器皆从此处,甚至囊括丹药,法器,符箓,阵盘,傀儡......所有的一切,我白虎城军器厂皆能全权负责!”
诶? 宁洛目光微凝,转眼敛去惊容,甚至有些困惑。 这么大权力? 齐皇居然能忍...... 老实说,放在宁洛印象中任何一个朝代,大齐军器厂都不该被容许存在吧? 寒月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直接带着宁洛,找上了军器厂相熟的一位巧匠。 铛,铛,铛...... 肌肉虬结的灰发老者正专注地打着铁。 像是凡人锻冶兵器一般,全无宁洛印象中炼器的神异。 听到脚步渐近,老者甚至不曾转头,只是低沉道:“月儿,今天怎么想到要来看眼我这臭老头了?”
寒月嘴角抽了抽,当即怒道:“说了别叫我这个名字!没看到有外人在吗?!”
当然看到咯。 这可不就是故意的吗? 连宁洛都察觉到了,这老头,好像不太正经嘛...... 老者爽朗一笑,随手放下锻锤,拍了拍手,昂着下巴问道:“怎么了?怎么带着个生人上门来了?”
寒月轻叹了声,无奈道:“外乡人,来神武府求学炼器之法的,因为最近白虎城对外来者查得严,还会禁足,所以我就把他带到您这儿来帮会工了。”
老者不假思索,当即拆台:“你小子肯定是收好处了吧!”
寒月:“......” 场面一时间尬住了。 宁洛倒是聪明人。 他毫不犹豫,又取出两张鲛绡,呈给老者,笑道:“这几日劳烦师傅了,些微酬劳,不成敬意!”
“哦?”
老者嘴角一咧,会心一笑:“小伙子,懂事!有前途!不像这臭小子,托我帮忙,还没一点点表现,真是白养那么大了,哼!”
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