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惊呆住了。戈玫也眼神凌厉的看向高建华。“高晓芹家长，这话是您教孩子说的？不然一个孩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高建华也是懵了。他在家时，并未特意说起这些。只是厂子倒闭后，他心情很差，偶尔会发些脾气。“用不着我爸教我这些，我全知道！”
高晓芹叫嚣着。“戈玫，像你这种八婆，凭什么能挤走我爸，凭什么有能力当新的厂长？也不照照镜子，自己配不配？”
小海双手捏成的拳头，几乎要从位置上一跃而起。“高晓芹，你还敢骂！”
“小海，坐，对这种人用不着激动。”
戈玫樱唇轻启，一声嗤笑。“婶儿……”没分给高晓芹半分视线，戈玫只是挑眉，看着高建华。“高晓芹家长，您听到了？这熊孩子，您是否该管教管教呢？”
“戈玫，这跟我爸没关系，你要……”“住嘴！！！”
看着平时乖巧的女儿，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高建华气得直哆嗦。他怎么养了个这么蠢的丫头？别人都还没说，她就自己给自己挖坑跳。抬头看向戈玫，高建华神色复杂。“戈厂长，你知道，我近来状况不是很好，可能有些牢骚话，被孩子听到了，心里替我鸣不平。她只是过分担心自己父亲，所以才做出一些过激行为，希望你能理解。”
“嗯？理解？”
戈玫认真回味了一下高建华的话，才点了点头。“所以，我侄子为了替我鸣不平，推了你女儿一把，也请你理解。毕竟，谁的亲人被侮辱，被伤害，都不会无动于衷的。而且你女儿用的那些侮辱性字眼，更甚，希望你回去后严加管教。高建华一时语塞。因为自己父亲的下岗，所以记恨戈玫，辱骂小海。而小海也为了婶儿被辱骂，又推了高晓芹。说起来，全都是有因有果。如果真追究起来，高晓芹还是因。而小海推她，受伤，这才是果。高建华心里可憋屈坏了。可他根本无处发泄，怪人家孩子打女儿吗？可谁又让她自己嘴那么贱？然而，高晓芹却不依不饶的。凭什么？小海害得我头都破了，在医院里缝了三针，说不定以后还会留疤，这事难道就能这么算了？说到底还是她吃亏。小海被骂几句又不会疼。可是高晓芹觉得自己撞破了头，可是实实在在的疼啊！尤其是缝针时，她简直是痛不欲生。高建华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那意思是，你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吧。这件事如果再追究下去，高晓芹根本讨不到好。不行！高晓芹见她爸爸，想息事宁人的一副态度，委屈得哭了出来。“爸，您如今怎么变这样？怎么如此胆小怕事？家里还被嫂子欺负，像个老妈子似的，整天洗衣做饭。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老领导去哪里了？如今在外面，自己女儿受伤了，竟然还想就这样忍气吞声的。你究竟在怕他什么？戈玫就连厂子都抢了你的，竟然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你……胡说什么？”
高建华气急，扬起手就想打下去。“高晓芹爸爸……”吴老师吓了一跳，连忙喊他住手。戈玫冷眼看着这一切，这算什么？苦情戏？高建华气得直喘气。他这女儿，平时那样聪明伶俐，今天怎么蠢成这样？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戈玫，今天这事我们都有错，我会带着晓芹，回家反省，但您的侄子……”“我会奖励他。”
戈玫明媚一笑。高建华神色突变。“什么？”
他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戈玫温柔的看了小海一眼。才一字一句缓缓说。“我说，我会奖励他。”
“戈玫，你！！！”
高建华脸上青蓝紫的变幻个不停。这不是在将他的老脸踩地上摩擦吗？如果戈玫说，回家好好教育一下侄子。这事儿就能这么过去了。但她却说要奖励他！那就是成了，变相的耍威风。言外之意是小海打高晓芹。打得好！“你太过分啦！！！”
高建华几乎冲戈玫咆哮起来。过分吗？戈玫一点也不觉得。“高晓芹爸爸，我说过，这事不可能这么轻易翻篇。至少咱们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搞清楚，不然就算息事宁人，这俩孩子心里，甚至是这些同学心里都会有疙瘩。”
这名句话，让高建华心里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每次戈玫说那些看似很有道理的话，后头都是憋着放坏招呢。“戈玫，你究竟想干什么？”
高建华一脸警觉。戈玫也不绕弯子，干脆得很。“我想跟高晓芹同学做个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
高晓芹带着一股子仇恨，瞪着她。戈玫根本不去理会。“这位同学，你真的知道红旗毛巾厂倒闭的事情？”
高晓芹抬起下巴，一脸倔强。这问的不是废话么！她当然知道。如果不是倒闭了，那她爸爸还是厂里的大领导呢。哪至于在家里当灶妈子，受她嫂子邹娥的气。“对，你应该是知道的。”
戈玫失笑，“那你，可要好好想想，我真的有抢那厂子？抢你爸的职位？”
“那凭什么，你现在能成为厂长，就算是毛巾厂重开，厂长的位置也应该是我爸的。”
高晓芹就是不服这口气。论资排辈，也不可能轮到戈玫呀！这么年轻看着就不是厂长的料。厂里还有这么多人呢！凭什么就是她戈玫。在高晓芹眼里，领导都应该是年纪大的。这么年轻的女同志能当，她就觉得是猫腻，一定是在背地里耍了卑劣手段。所以新闻里说她企业家的名头，她才不信，肯定是耍心机得到的。高建华听到女儿这话，心里酸溜溜的。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女儿的骄傲和榜样。可这次厂子倒闭。他爸从领导职位到下岗待业。这种落差让她根本受不了。别说是孩子，他自己都受不了。但受不了又如何？就是得接受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