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在这里,我才不敢睡呀。柳然瞪着陈明辙,但他脸皮太厚,根本就无视她的目光,自顾自地睡在她外侧,侧着身子对着她,整张脸隐在背光处,看不清神色。柳然瞪着瞪着就将自己瞪累了,没一会儿瞌睡就上来了。倒不是她警惕性低,而是反正陈明辙是自己任务对象,怎么着也不吃亏吧。陈明辙用手支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许久后眼神落在她那枚羽坠上,伸出手想去摸一摸。触碰到羽坠时,它发出无声又柔和的力量,将他的手包裹住,宛若进入到美好的梦境一般,轻柔又让人心安。清越的鸣叫声,振翅冲起的大风,还有炫美华丽到极致的羽毛迎面福来。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是凤鸣。他似乎看到巍峨高山倾塌,漫天遍野都是飘零的羽毛,树在枯萎花在落,低头是万丈深渊,抬头是不见天日。陈明辙脸色一变,很快又将手缩了回去,那股奇怪又熟悉的感觉才消失。他下床熄灭了油灯,又重新回到床上,不想就这一会儿的工夫柳然就已经大大咧咧地占据了所有的床。本来就不大的床,现在被她斜着一睡,更没他的地方。他叹了口气,找了一块能撞下屁股的地坐了下来。这样子,也不指望今晚能睡了。他刚坐好,柳然一只脚就蹬了上来,啪地打在他的腰背上,不疼不痒,却让人有些恼火。“小姐。”
陈明辙无奈地挪了挪身子,不想她却得罪进尺,反而另一只脚带着腿也一起压了上来,差点伸进他的怀里。不,是压到了他的大腿和腰部连接的部位,还又踢了两脚。“小姐。”
陈明辙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伸出手扣住那滑腻温润的脚踝,想将它们给推出去。但柳然根本就听不到,睡得别提有多香。陈明辙的手一放上去就有些松不开了。手下的皮肤细嫩的难以想象,窝在心中就好像在心上落了一片羽毛,又轻又软,还不停地撩拨着。趁着月光看去,这双脚也秀美得很,不大不小,堪堪赶他一个巴掌,窝在手里正好。在他看来,小姐这一双脚,竟然是比她的脸还要美,更加地吸引人。陈明辙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竟然有种想去亲吻的冲动,然后就真的落下了一个吻。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吻一个人的脚,还偷偷地吻,不但不嫌弃,还怕被人发现。如果柳然醒着,肯定会告诉他:这个世界有一种癖好,叫足控。陈明辙慌忙直起身,将柳然的脚往旁边一扔,整个人腾地站了起来,脸也跟着发烧。刚才那个人肯定不是自己,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却再也不敢看,不敢摸。陈明辙就这样直挺挺地站了一夜,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将就着挨了一点点的床,靠在床头眯了一会儿。模模糊糊间,他还坐了一个梦。梦里他跟柳然拜了堂成了亲,她赤着一双脚在大红的喜床上等自己,然后,他伸出一双手握住,就像握住了整个世界。柳然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她刚想伸个懒腰,感觉有些不对,她坐起来一看陈明辙坐在床头打瞌睡,手里还抱着她的两只脚。她缩脚,陈明辙下意思地抓紧。她再缩,陈明辙又抓,还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别闹。”
柳然两次没把脚抽出来,啪地一巴掌打在陈明辙的手上:“陈明辙,放手。”
陈明辙被打得一个激灵顿时睁开了眼睛,看到柳然臭臭的脸,下意识地往下一看,看到自己手里紧紧攥着一双脚。大概是太过用力,攥得微红。他大囧,掩饰性地咳了一声,看到柳然臭臭的脸,赶紧松手。柳然一起身就听到有什么动静从外面传来,她疑惑地走过去,打开房门,正好看到一群男人的背景。一个个的跟被什么人追一样,跑得快得很。“他们在干什么?”
柳然疑惑地问。陈明辙坐了一晚上,腿脚有些发麻,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他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墙角。”
“啥?”
柳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听墙角,他们以为我们昨晚会行周公之礼,所以蹲了一晚上,就是想来听的。”
陈明辙怕她不明白,还专门解释一番,本以为柳然会害羞,没想到她竟然只是摸摸下巴:“可惜,他们什么也没听到。”
“若是你觉得可惜的话,我们可以现在让他们在听一次。”
陈明辙一本正经地说,眼神往床上示意。柳然呵呵一笑,根本理都不理,她大大方方地吩咐陈明辙:“昨什么时候送我回去?我一晚上没回去,怕是我爹娘要急疯了。”
“小姐,你最好再住几天,避避风头。”
陈明辙说,“我今日也将岳父岳母请来,等到大婚的时候再回去。”
柳然皱眉:“为什么?我们不在,族内的人若是直接闯进我家占为已有怎么办?”
陈明辙解释:“最近族里有些不太平。”
“族里什么时候太平过?”
柳然反问。陈明辙想想也是,都到了这个地步,哪里都一样。他吩咐人置办好了马车,铺了软垫,又让人将杨心柔给请了出来。杨心柔被带出来的时候哭哭啼啼的,被人一拉就跟个小绵羊一般,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那人看到柳然和陈明辙都在看他,慌忙解释:“我可没怎么她,她胆子小不能怪我。”
柳然将杨心柔给扶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家里来人出钱赎我们了,很快我们就安全了。”
“真的吗?”
“真的,我们一会就能离开了。”
陈明辙多聪明一个人,早早地就安排好了一切,让手下装作是交赎金救人的样子的。那人也聪明,从头到尾都表现出土匪当家的架势来:“人带来了,赶紧滚。下次记得绕远点,不然,价钱翻倍,还得留一个人给我们当媳妇。”
“滚!”
那人一声大吼,堪比猛虎咆哮,震得人耳朵疼。三个人麻溜地滚上马车,马鞭一抽,飞速离开,还演得真像那么回事。等到离开山匪的老窝,杨心柔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己昨天晚上的遭遇。她半夜醒来后,看到一个硕大的脑袋一直看着自己,边看边笑,嘴角都快留下来口水了。那猪头大的脑袋还一个劲地朝自己这边凑,差一点就差一点,那猪头就拱到自己了。若不是有位黑脸的大哥将人给踢走,她说不定就被那头猪给拱了。真是吓死她了。外头赶车陈明辙稍微一思索就知道她说是谁,心里想着下次一定给那个猪头一点教训。早说了不能乱碰抢来的女人,不听话的人都是祸害,留着也没什么用。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然的笑意。柳然好一番安慰杨心柔,最后终于不哭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挑开帘子,看向陈明辙。“小姐有什么吩咐?”
陈明辙回头温和一笑,端的是清风明月,谦顺温良。“那些事,是你做的?”
她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但陈明辙却听得明明白白。他说:“早就跟你说过,我会帮你解决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