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你是个上道的,等着吧。”
那小厮双眼发光,接过银子放嘴里咬了咬,便进门去通报了。人一走,陈若娇堆满笑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忽地开口道:“既然来了就好好躲着,眼下没有用到你的时候。”
“是,属下明白。”
千雲一惊,从角落里走出来,应声后寻了个地方藏了进去,将自己与阴影融为一体。没多久,那小厮再次跑来打开门,毕恭毕敬对陈若娇道:“姑娘快请进,我家小姐有请。”
“多谢小哥,烦请带路。”
陈若娇笑笑,跟在小厮身后进了县令府。虽说是个小小县令,但在这平头镇作威作福数十年,敛财无数,这县令府邸从外面看着不大,可里面别有洞天。只见亭台楼阁建造精美,雕梁画栋更是美轮美奂。庭院深深,优美又静谧。陈若娇走得不快,因此路过庭院时多环视了几圈,不经意间却在廊下遇见了一个人,正是流烟。流烟此时身着富贵,一袭绛色纱衣穿在身上别具风情,面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柳眉朱唇,面若芙蓉,一双柔美杏眼中水光盈盈,给人一种我见犹怜般的脆弱美,更能激起他人的保护欲。在县令府遇见陈若娇,流烟也很惊讶。但很快,陈若娇便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一切如常便好。正巧,那小厮见到这位新夫人,连忙谄媚道:“小的见过流烟夫人,几日不见,夫人气色愈加美丽,姿色更加动人了。”
说着,他拽了拽陈若娇,低声道:“这是我们的流烟夫人,深得县太爷宠爱,你快些行礼,得罪了她,可没有好果子吃!”
陈若娇闻言,心里嗤笑,她是张小姐请进门的客人,又不是府中下人,竟要她向流烟行礼?真是荒唐!这小厮狗眼看人低就算了,见她穿着普通,便把她一个客人当作下人对待,又想借此巴结夫人,真是够恶心的。见陈若娇没动,小厮面色顿时不大好,正要开口再训斥,却听见头顶传来一道绵软温柔的声音:“不必了,你这张嘴说出的话,我今儿听了心里高兴。来人,有赏。”
流烟身边的丫鬟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扔进小厮手中:“夫人赏你的,且去吧。”
“是是是,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小厮接了银子,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夫人,没什么事的话,小的先告退了。”
说完,他回头看向陈若娇,全然忘了她是张纤纤的客人,语气不善道:“跟我来吧,刚刚要不是夫人心胸宽广,你死一百次都不够!一个穷酸丫头,也想来县令府攀关系,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的话说到一半,便被流烟出声打断:“慢着!”
小厮连忙住嘴,停下脚步回头赔笑道:“不知夫人还有何吩咐?小的这就去办了。”
“你方才说什么?穷酸丫头?”
流烟姣好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可声音却带着些许不悦。“夫人饶命!是小的说错话了!小的自请掌嘴!”
小厮闻言,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自己往自己脸上招呼巴掌,左一下右一下,打得清脆又响亮,可见是使了全力。小厮心中惊惧,他怎么这么没有脑子,说出这等忌讳的话来!眼前这位新夫人,可不就是家中贫穷才卖身进了县令府的吗?他这不是在揭她的伤口吗?得罪了这位新受宠的夫人,这要是被县令大人知道了,岂不是命都没了?都怪自己嘴贱,说话没个分寸!可这一切都是身后这穷酸丫头引起的,她才是罪魁祸首!小厮多扇一巴掌,心里便多记恨陈若娇一分,最后自己脸肿了,嘴破了,也不见夫人喊停,心下越来越冷,难道真要他的嘴巴废了才行?最终,流烟施施然开口了,语气风清云淡:“停下吧,我也没怪罪你。只不过听你说了这话,想问问眼前这姑娘是否家中有困难,你看你,这么急躁做什么?把自己打坏了,到时候其他夫人又该说我不近人情了。”
“啊?不用打?”
小厮一愣,肿着脸瞪大眼的样子好不狼狈滑稽,引得流烟身后的丫鬟个个捂嘴偷笑。小厮顿时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这种情况下,夫人虽然这般说,但他不能不感恩,因此,再次向流烟磕头道谢:“多谢夫人饶恕小的,多谢夫人!”
“罢了,你这样子看着也碍眼,你且去吧。这姑娘我瞧着合我眼缘,由我来招待了。”
流烟淡淡开口:“翠儿,去请个大夫来给他治治,皆因误会一场,他看病的银钱由我出了。”
“是,夫人。”
名叫翠儿的丫鬟应了声,上前对那小厮道:“如今这姑娘成了我家夫人的客人,也不需要旁的人领路。你且随我一同回去,我去给你请大夫。”
“行,行,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小厮捂着肿胀的脸,连连道谢,便跟着翠儿走了。“你们也都退下吧,我想与这姑娘说些体己话。”
流烟挥挥手,让身后的一干仆从全都退下。“是,夫人。”
仆从们领命,一同退下了。前庭只剩下陈若娇与流烟,流烟见她立在庭中,连忙从廊下走过来,担心问道:“小姐,你怎么来了?眼下县衙到处都在通缉你,你怎么反而自己送上门来?”
“流烟,这些你不必担心。你如今在府中安生稳住县太爷,张小姐会助你一臂之力。”
陈若娇淡笑道。“纤纤?”
流烟惊讶,一双杏眼微微瞪圆,疑惑道:“可眼下纤纤在府中并不如外人所流传的那般受宠,张显徳不过是把她当作工具罢了。”
“这些是他告诉你的?”
陈若娇双眼微眯,看来这县太爷是真的看重流烟!“不错,不过昨日汤师爷与张显徳在书房中议事时,我偷听到一个秘密。”
流烟左右环顾一圈,见四下里没有人,压低声音道:“我偷听到,纤纤生母身死,原来是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