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
空海真鱼微微感到心悸，不过却没有半分胆怯。 “天释教的基业甚于一切，你的一切行为都将受到佛的制约。”
阴天山脸上一僵，目光扫过天竺菩萨的圣颜。 他和空海真鱼不一样，对方是真正从天释教里走出来的高僧，而他只是半路进去的外人。 如果是由空海真鱼来跟天竺菩萨沟通，对方根本就不需要用到精血，只需要用佛法、佛咒就能够完成。 更重要的，对方能够随时随地借用佛力。 而他，只能靠自己，否则他也不会一直瞒着对方寻找突破的方法。 在天释教上层的规划中，空海真鱼才是真正掌握天岩城甚至是万福府的人选。 而他，只是马前卒。 “我会突破的。”
阴天山冷冷地丢下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疯了！”
空海真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僧犯戒了！”
他也只敢在这里发泄，不敢随意走出去。 现在的阴天山已经不管不顾了，若是对他出手，自己根本就没有胜算，除非在天竺菩萨身边。 “贫僧会亲自让菩萨的光辉撒遍天岩城。”
这就是他许的愿，一个普通却又让人无法拒绝的愿望，所以他来了，来到万福府这个偏远之地。 而作为风云搅动者的陈溪，此时却远离了天岩城，来到郊外的一处小院里。 轻轻推开带着蛛网的木门，里面的一切和想象中的一样，灰尘遍布，是一处被废弃已久的处所。 里面家具空了大半，剩下的已经破败，应该是被遴选后丢弃的。 陈溪的目光移到正中间，上面有这间屋子最为完整的一件物品——神翕，不过里面已经没什么东西了，上面隐约可见的是烟熏火燎留下的痕迹。 “不知道这家拜的是什么，居然发家致富了。”
陈溪来到厨房，角落却放着一对杂乱的瓷器，恐怕不下十个。 随手拿起一个，“药壶。”
凑近鼻子轻轻一闻，淡淡的药味萦绕在上面，可惜时间日久，根本就辨别不出来。 那些更加古朴的药壶就没再看，正准备在四处看看时，这是一阵嘈杂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快，今晚要召开神选会，我之前预定的祭品准备好了吗？”
神选会，陈溪微微凑近了窗边，隐在后边。 “林三子，最近的铁头青山羊太紧俏了，普通价格都买不到。你们邻居，二大愣子连孩子都卖了，出到两倍价格都拿不到，更何况你那点钱。要，你就在等三五天，到时候猎到了第一时间给你；不要，我退你八分的定金。”
“王哥，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保证一定会给我找到，现在……” “现在什么现在，那时候你请我喝酒，喝了那么多马尿酒，说出来的话还能真听吗？去去去，要不要你就说，继续纠缠下去你哥给你一刀子。”
林三子没有说话，呆愣在原地。 王大屠夫见状，直接推开他走了出去。 等他走出些远，林三子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没有铁头青山羊，这次肯定没办法晋升，家里也不会好转，每年的祭拜又要那么多东西，明年只会更难。”
“难道只能用虎子做祭品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溪能够感觉对方在颤抖。而这话就算他听来也是遍体生寒，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对的林三子只是普通人，否则定然会发现他。 虽然不知道这个虎子是谁，但是想来跟他关系密切，甚至是他的血亲。 陈溪心中一阵犹豫，毕竟自己是出来避祸的，如果参与进去岂不是违背了初衷。 虽然是这么想，但是林三子一动，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竹竿型的身材，骨架娇小，堪得上弱不禁风来形容。 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林三子才在一座茅草屋前停下。 一样的密不透光，但是房子的坚固度就是金创尔家都有所不如。 陈溪隐在屋后，但是以他的耳力，里面的脚步声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若有若无的声音，还有小孩雀跃的声音。 “爹，你回来了，王伯伯会给我们铁头青山羊吗？”
林三子一脸的苦涩，也就屋内昏暗，要不他都不敢看自己的儿子一样。 “没有。”
林三子还是实话实说，这事也隐瞒不住，“虎子你娘，娘有没有好一点？”
“娘，娘睡着了。”
“我去看看他。你做一下饭，米少放一点。爹今天没下地，不是很饿。”
“嗯。”
短暂的对话暂时结束了，陈溪确实从头凉到了脚。 虎子是林三子的儿子。 他要用自己的儿子当极品！ “苦娘，王屠子不卖我们铁头青山羊了。没有祭品，我们没办法换珈蓝罗汉。我想用虎子做极品。去年三婶家就是用铁锤做的极品，他们晋升成了珈蓝，日子可好过了，置办了新衣裳，还能吃到肉。前年，狗剩家也用小虫子做祭品。大前年……” 屋内除了淘米的声音，就只有林三子一人絮絮叨叨的声音，和他对话的却是一开始就存在的呻吟声。 “等我们换了珈蓝、罗汉，日子好过了，我就带你去治病，然后给虎子风光大葬。”
陈溪已经彻底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男人了—— 至情至性？ 铁石心肠？ 亦或者是矛盾体？ 这是陈溪第一次接触到底层生活。 陈家村虽然是穷乡僻壤，但也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之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三餐虽然不能大鱼大肉，倒也是能温饱的。 而这里，却发生着比吃人血馒头更可怕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传来了祷告声，陈溪的鼻间也多了似有非有的檀香。 “……弟子此次愿用虎子……” 咻~ 两个银元从天而降，砸在林三子的嘴上，让他的祷告戛然而止。 林三子一愣，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将掉落的东西捡起来。 虽然他很少接触，但还是马上辨认出是银元，继而脸上露出大喜的表情，立马将它们揣进怀里。 “没想到我刚提虎子，就降下财物。我若是用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