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面如冠玉,唇似砂浸,好端端一副俊男之姿,偏巧生了女相,叫人心悸,陈落儿也不知自己可否有这等机会,认识到他。面纱还在他的手中摇曳,须臾,见他缓缓动身,踌躇片刻,提衣而上了台,一身淡蓝衣袍,锦云刺绣盘旋于身,望而淡雅如云,举手投足,皆是不经意。存留在台下看热闹的人都佩服着上去的人,也都抢着看他是何许人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是小公爵啊!难不成是对陈落儿有意?小公爵谦卑有礼,不越矩,对着陈老将军恭敬颔首。这一举措可把陈老将军高兴坏了,满眼激动加认同。心思单纯的小公爵只是认为陈老将军是想自己亲自去还,走到陈落儿的面前,将帕子交到了她的手中,柔言:“风拂佳容,得以见之,落入吾手,奉以还之。”
“多谢公子。”
陈落儿砰然,耐不住的脸颊泛烫,十指紧揉面纱,叫人看着唯恐搓破。正当这边静默,台下一名红衣女子冲了上来,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站立在小公爵的身侧,比陈落儿还高出半个头,一脸的高傲自得,瞥了一眼陈落儿,挽住了小公爵的手臂。“未婚夫,你不说好了就在台下看看吗?”
“陈姑娘的面纱被风吹落于我手中,上来归还。”
“哦,是吗?”
红衣女子撇嘴一提,仿佛看透,对着陈落儿蔑视,讽刺道:“这面纱早不吹落,晚不吹落,怎么就偏偏吹到别人未婚夫的手中,陈姑娘真是好手段啊。”
“风助缘罢了,何来的手段,你分心公子被别人所夺,那可得好好绑在家中,就不会使得姑娘心忧了,我说的可对?”
陈落儿反问,题外话也就是她管得太宽了,甚至都说到别人身上来了,有空还是多管住自己的未婚夫吧。“呵,我家小公爵如稚兔,你管好你自己吧。”
红衣女子拉着小公爵怒气冲冲的下了台。“恼羞成怒,可真会跑。”
陈落儿见他们两个跑的比兔子还快,不住无奈,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像样的,居然会是以这样收场。会否好男子也真就被主动的女子给拐入囊中了,哪还轮得到自己,这招亲所剩的,不过令人叹息,更像是早贩集市上的猪肉,鲜的早卖了,不鲜的都卖不出去,一番波折下来,也没个好的,阳下了西山,也就收了台。一捧着手中烫碗,也没了知觉。愣在了原地,盯着满桌的饭菜,陈落儿沉思片刻,她觉得并非嫁人才是唯一保全自身的出路,若父亲操劳着以后将军府容不下自己,那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如何让自己好好的生活下去才是,既然无男子愿娶自己,何必强求了,硬是与那些自己看不上的一起过日子不愿,还不如去了一个可容身之处,自给自足的好。去办了事儿回来的陈老将军,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着女儿,脚下的泥泞围成了一个圈,就是没跳出圈。正发着愁呢,外头一进来的婢女议论纷纷,可把陈老将军给气坏了!指着她们的鼻子,骂:“就算小姐怎么样,也不是你们这群嘴碎的人瞎议论的!要是不乐意待,就给我滚!”
听到了外头的呵斥之声,陈落儿放下碗筷跑了出去,见她们这些婢女嘴角扭捏,看着很是不服的模样,不过倒是没应声,到了陈老将军的身侧。扶起自己父亲的手腕,想着也没必要跟这群八婆斤斤计较,规劝:“爹,进去吃饭吧,别饿着自己了。”
“丫头,你怎么还不吃啊,别管爹,爹教训完她们就去,简直无法无天了。”
陈老将军绝不能放任着这些个人。三个婢女都不服气的很。可其中一个约莫十六七的仰起头反驳:“这将军府都还不知道能在个几年呢!小姐就是没人要,还非得挑个俊公子,不懂得知足,我们都是这么说的,止得住一时,堵得住所有人的嘴吗?”
飞扬起衣袖,一甩耳光落!陈落儿感到本就被碗所烫红的手在此刻越发的疼痛。自己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大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成想还真就人一个个都敢爬到自己的头上来了!真以为父亲跟自己的宠爱是虚设吗?自己若是任性,早就能落得个张扬跋扈的臭名了。“你给我听着,做好你手头的事情,主人家是对你太好了,才让你如此肆无忌惮,别给我忘了自己的本分,下人终归是下人,背后怎么说,没传到主人家耳里都算你运气好,否则,将军府还不至于没,你肯定就先卷铺盖滚了!”
婢女也都是群识货的,知道惹不起,就纷纷跟膝盖里头没了骨头似的跪了下去。若无这今日这一耳光,一训话,都还不知陈落儿如此不好惹。见她们都被自己吓的没了脾气。才冷冰出言:“都滚下去吧。”
扶着父亲进了门,陈老将军忍不住眼眶中的泪,只恨自己未能生个儿子,也不至于晚年受人冷眼,还连累了自己最疼爱的小女不得不硬起了身子,到底是女儿家,被人在背后戳的多,气量弱些的被人夸温顺,要不就说是软柿子,气量强些的被人说跋扈,要不就说是母老虎,两面不是人呐。料想也是活在红尘之中,都活到自己这把老骨头的年纪了,在孩子面前闹什么笑话的,陈老将军耐住红彤的眼眶,眨巴了几下大眼,将泪痕擦拭了去,显得精神些,憋出一股子笑意出来,道:“没事,丫头,就该教训她们这群嘴里放炮的,做得好!不愧是我老陈的女儿,虎父无犬女。”
夸奖才只几句,陈落儿多了几分昂首挺胸,她以前都给人一种太好欺负的感觉,从今往后,她身为将军之女绝不能再被卑贱之婢所肆意侮辱。眼神犀利看向门缝之中。却不想外头的人不要命的冲进了屋内!陈落儿没反应过来,直接右脸受了这人一划口!嘶……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