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嘴微微一愣，他万万没想到李叱敢说的这般坦白。 能来卫所当马夫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李叱这样获罪被贬的小兵，另一种就是从乡下雇来的养殖户。 周大嘴手下的三位马夫中，有两个是养殖户，对养马技术很是精通，另外一人就是之前的士兵，因为出言顶撞了上司，便被贬来当马夫了，在马厩干最累的活。 刚到马厩那日，便被周大嘴一番敲诈，瞬间变的身无分文。 好在他现在熬出头了。 如今来了个像他一样被贬的人，他自然要以老人的身份好好收拾一下李叱。 可谁也没想到，这李叱竟然直接说没银子！ 在青州卫当兵的，哪个手里没点银子，你要说银子不够，想讨价还价也可以理解，但你他娘的直接拒绝可就有点不尊重我了啊。 “你小子的意思就是，不想学了？”
周大嘴冷眼问道。 李叱摇摇头：“我当然想学啊，只是我真没银子。”
周大嘴仔细打量李叱一番，怎么看他都不像是那种穷人或是脑子缺根弦的人。 既然如此，那他就是故意不给了！ 李叱也在心中吐槽，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我他娘的就是当个马夫而已，这还得孝敬你们？ 惯着你们的臭毛病，他娘的。 “你确定你没银子？”
周大嘴面色微变，语气相比之前也重了不少。 “真没有。”
李叱摇头。 “好，既然没有，那我二人肯定就不能教你了，朱四儿，你们两个带着这个、这个……对了，你叫个甚？”
周大嘴回头问道，身上的马粪味随风袭来，李叱急忙向右偏了两步：“我叫李叱。”
“好，李叱，你跟朱四走，他会给你安排今日的工，我可警告你，必须按时完成！若是有一件未完成，你休想吃饭！更别想睡觉！”
周大嘴厉声道。 李叱想了想道：“我能不能问一下，咱们这一日几顿饭？都大概吃些什么啊？”
周大嘴：“……” “不是你小子有毛病吧？让你干的活你还没干呢，这就想吃饭了？”
李叱嘿嘿一笑：“这不得问清楚了嘛！知道吃什么，干活才有力气嘛！”
周大嘴：“……” “朱四儿！赶紧把他带去做工！给他闲的，废话真多！”
周大嘴瞪了李叱一眼。 “是！”
“走吧！就别愣着了！”
朱四来到李叱身前，冷声道。 李叱点点头，他也想看看，在马厩都干些什么。 朱四将李叱带到他的工作区。 这里有马110匹，在李叱没来之前，这些马都是朱四负责喂养管理的。 白日骑兵训练，马匹不在马厩，他便开始收粪，准备草料或者挑水。 周大嘴边走边告诉李叱，近日辎重旗会从青州紧急征运数千匹马过来，届时，他这马厩的马匹可能会多上一千多匹。 届时，每日光草料就要运送近一吨，更别提挑水和收粪的活了。 看着整齐排列的马槽，李叱不禁有些头疼。 这他娘的，这工作量未免也太大了吧！ 此时正值上午，马厩的马匹刚被拉出去训练，留在槽位上的只有成堆成片的马粪。 朱四指着地上的马粪便道：“你上午的任务便是把这一排槽位上的马粪收干净，只有收拾干净了，你中午才可能有饭吃。”
距离中午可就剩下一个时辰了，这一堆堆的马粪若想清完，少说也得一日的时间！ 这尼玛的是成心不想让我吃饭啊。 “我说朱、朱大哥，这马粪摞起来比山都高，这离中午就剩一个时辰了，你这不诚心不让我吃饭嘛！”
李叱愤然说道。 朱四眉峰一耸，当即发笑：“我看你小子的脑袋没毛病啊？有些事情你得自己悟，懂不？”
李叱越听越糊涂：“我自己悟？我悟什么？”
“嘿，我就问你，身上到底有没有银子，若是有就赶紧交学费！否则以后这些脏活累活都是你的！懂不懂！我还需要说的再明白些吗？”
朱四没好气的道。 李叱想了想道：“那是不是我交了学费，便不用做这收粪的活了？”
朱四一愣，随即笑道：“你小子在想屁吃？这马厩这么多活，现在我们三个都忙不过来，若是过几日来了新马，咱们这点人手，定然不够，你还想不干活？只是相对来说轻松一点而已。”
李叱“哦”了一声：“那既然交不交学费都要干活，那我干嘛还要交学费。”
“这么说……你这身上还是有银子啊！我劝你小子还是识相一点，乖乖交出银子，这样你在我们这里还能好混一点。”
朱四目光扫了下李叱全身，看看他拿不拿银子。 “我没有，真没有，不就是收马粪嘛！我试试吧！是不是把这一排马粪收完我就能回去吃饭了？”
李叱顺手拿起立在马槽边边上的铁铲。 朱四见状，顿时气急：“对！没错！这一排一百多个槽位，你须得将马粪收进推车上，再运出营去，当日的马粪，当日必须清除干净！”
这时，另一位与李叱有着相同经历的马夫匆匆赶来：“四哥，你找我？”
“对，今日你的工都归他了，你给我看紧了他，一会你还得带着他出营卸粪，上午他何时收完这一排的马粪，何时吃饭，你可记住了？”
朱四一脸严肃的道。 “嗯嗯，记住了！记住了！”
这马夫名叫张二壮，他见朱四把李叱安排到了他这里，心中那叫一个高兴。 他娘的，终于有人能让我欺负欺负了！ “李叱，你小子最好给我规矩点，这位叫张二壮的，以前可是个上等兵，有些身手，哼，你可别想逃跑！”
朱四一脸放心的看了看张二壮：“交给你了！”
张二壮活动一下手腕：“四哥放心，就把他交给我好了。”
朱四点点头，随即便离开了。 张二壮身材看起来比李叱要宽些，自然而然的便觉得自己可以轻松制服李叱，于是便趾高气昂的道：“你小子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收粪？”
李叱想了想道：“不急，我只需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将这一排的马粪都装车。”
张二壮先是一愣，随即大笑：“一柱香？你他娘的可真能吹！”
李叱淡淡一笑：“壮兄若是不信，我可以跟您打个赌。”
张二壮皱眉道：“打赌？如何个打法？”
“我若能在一柱香内完成，这运大粪的工，还有我下午的工，你得替我干了。”
李叱提议道。 “那你若是没完成呢？”
李叱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在张二壮面前晃了两下：“若是完不成，这银子便是你的。”
张二壮吞咽两下口水，当即眼睛一亮：“成交！成交！”
这小子怕是有点大病。 瞅他瘦的跟个猴似的，怎么可能用一炷香的时间就把这些马粪全部装车？ 就是张二壮亲自上阵，至少也得需要三四个时辰。 这可是一百多匹马的排泄物啊！ 这小子定是来送银子的，哈哈哈！ 张二壮得意万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