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发现她在水中挣扎的,那时河边并无其他人。若非那日小豆子提起,他们还都以为她真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此事若真要找人证,那就只有她这个受害人了。秦似玉话头一转:“不过,前日我曾劝秦小桃去自首,本是希望她尚存几分良知,不想这毒妇不听规劝,昨夜还来我家纵火行凶,想烧死我彻底湮灭罪证。幸亏我相公及时救火,否则今日将军和诸位军爷来此便只能见一片废墟和几具尸骨了。”
谢沉庭道:“此毒妇两次欲取吾妻性命,绝非一时兴起,定还有谋划之人,将军若要证据,不妨抓了她丈夫一起严刑拷问。”
那日秦家上门来闹,秦小桃是带了丈夫康成一起的。这种家事,跟个嫁出去的女儿本都没太大干系,康成跟着过来,想是知道些内情。玄圭瞥了眼谢沉庭,点头传令去拿人。这一次,奉命出去的两个将士回来得挺快,只是跟他们进来的不是康成,而是孟村长。“草民孟章,是碧溪村的村长,不知玄将军来此,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孟村长朝玄圭拢袖长揖,复又拿了两张字据,双手奉到桌前。“玄将军,这是康成的供词和休书,他今早来草民家中招认了秦小桃购买桐油放火之事,还说秦小桃曾在秦似玉从坟地回来后在家中怒骂,抖露她推人下水之事,康家容不下此等恶妇,早在昨日写了休书,要将秦小桃休弃打还秦家。”
康家与他有点隔房亲,昨晚听秦似玉要状告后,他便将康成和他爹娘都喊来商量。也亏他喊得快,要不康成那傻子就得跑来秦似玉家闹,正好给一并抓了搁这儿拷问了。秦小桃听得这话,龇牙瞪眼:“康成那怂货敢休我?你们把他叫来,我要亲口听他说!”
“秦小桃是他三媒六聘娶的,是康家的人,哪能他说休就休!”
秦老太也叫了起来,指着秦小桃道,“将军老爷,我们看到秦似玉的时候她已经断气了,是秦……康秦氏把人推下水害死的!这事跟我们秦家没关系!”
秦老太还怕秦小桃狡辩,继续喊:“你们信我啊!康秦氏未嫁前就嫉妒我家老大疼似玉,日日咒骂还到处说她是非,我家老大跟大孙子常在外头,我就是怕她伤害似玉才把她嫁出去的。”
康家那些贱人,当年在她老头子面前求娶秦小桃的时候低声下气好话说尽,如今出了事,不站出来帮忙,还一纸休书想把人打还秦家?康成都把秦小桃供出来了,再把人送回秦家,那这桩人命官司不就成他们秦家的事了?她这把老骨头不要紧,可秦青远马上就要考个举人回来了,绝不可以让他被这盆泼出去的水连累!“娘,你怎么……怎么能这样说?”
秦小桃愣住了,她娘这话,是要推她去抵罪,好把秦家撇干净啊!“我说的都是实情,你嫁出去之前我就多次告诫,没想到你去了康家还越发歹毒,居然杀人放火,对你的侄女下毒手,我……我今天就权当没养过你这个女儿!”
秦小桃把心一横,咬牙道:“人是我推的,可她救起来的时候还活着,是抬回秦家才成了死人的,杀人的是秦家不是我!”
既然都撕破脸了,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要她抵罪?就算死,她也得把这些没良心的拖着一起!门外秦家三房媳妇杨氏看了许久,这会儿膝盖一弯跪了下去:“将军老爷明鉴,我们家与似玉这些年虽有隔阂,却从未想过要害她性命,那日是真以为她是自己失足落水的,配冥婚也是见似玉救不回来了,想给她黄泉路上寻个伴,才去张家问的,在此之前,我们可真没动过什么坏心思啊!”
说完又看向秦似玉:“似玉,我知道这几年我们对不起你,你怨我们恨我们都可以,可这次害你的是秦小桃,你要这会儿想着旧仇把我们拉上,那可就是轻纵秦小桃这个杀人凶手了啊!”
秦似玉淡淡扫了她一眼,拱手与玄圭道:“玄将军,如今众犯皆已供述,秦小桃谋害人命证据确凿,还请将军明断。”
她早料到这一案,秦家与秦小桃只能择一而选。秦小桃推人下水,是害死原主的直接凶手,必须伏法,至于秦家……她与秦家的事还没完呢,他们往后的下场未必比秦小桃好。秦小桃听她这话,横眉冷笑:“秦似玉,他们都说你好了,我瞧你现在才是真傻,我大哥养你十几年,你却轻易放过这么一家子祸害,你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