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请客？”
秦似玉目光往门内瞟了一眼，突然有点期待，“这位妈妈，你们楼里才艺最好的是哪位姑娘啊？”
汇春院跟旁边那些花楼不同，这时辰已经开张了。里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脸上还有几分倦意，凑在一处说话，有几个手上还抱着乐器。秦似玉知道的，这楼里的姑娘分清倌和红倌，做清倌的，那都是色艺双全的。难得凌会长有此雅兴，要不他们就进去欣赏一下雅艺？凌斩风微微一愣：“你不是说……”“两位瞧着眼生，不是镇上的人吧？”
老鸨瞧着不太对，当即打断了凌斩风的话，脸给跟着沉了下来，“瞧新鲜就到别处去，别在这儿妨碍我做生意。”
倒也不是真眼生，她是认得邻镇春意胭脂坊这位凌掌柜的。都说凌掌柜虽然不太会做生意，可手上有大把闲钱。她本还想着今日能大赚一笔呢，结果凌掌柜居然要带女人和孩子逛花楼，还让那眼生的女人点姑娘。这女人居然还一点都不羞臊，上来就问才艺最好的是哪个。类似的情形她前阵子才遇到过，那两位邀约前来说是喝酒听琴，结果两人喝了酒听了琴在院里借宿了一晚，还扯出了一桩婚事。虽说她事后得了钱封了口，可之后又不知是哪个缺德的把事情捅了出去，搞得这阵子院里的生意大不如前不说，她还被知县警告了一番。如今再见同样的组合，相同的套路，她不得不多几分警惕。正好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从里面出来，秦似玉瞧见他跟旁边的姑娘拉拉扯扯，顿时收起玩闹的心思，麻溜扭身就走。雅艺还是改日再赏，可不能给孩子树立坏榜样。秦似玉也没走远，趁着老鸨送客之际，拐进了汇春院旁的小巷子。她放下秦殊，牵着走过楼宇，顺着院墙，三人很快站在了汇春院的后门前。凌斩风这会儿彻底反应过来，苦笑道：“秦掌柜认识的人，不会是里头的厨子吧？”
若是厨子也还好，虽说不能直接跟里头的姑娘谈，但好歹厨子跟老鸨往来也多，说不定更有利于他们打开销路。“她的确在厨房工作，不过是个烧火丫头。”
秦似玉举起的手顿了一下，先跟凌斩风介绍，“曼娘跟楼里的姑娘相熟，或许能帮我们搭个桥。”
“……”凌斩风眉头一蹙，没有作声。曼娘这个名字，他也是听说过的。毕竟前阵子那姓马的两兄弟闹出的案子在镇上传得沸沸扬扬。虽说破案救人的是秦似玉，那位曼娘感起大恩必定会帮这个忙。可对方就一烧火丫头，真帮也帮不到哪里去。来找这丫头，还不如他直接花银子点姑娘呢。“凌会长可别小看一个烧火丫头，她在后厨做事，跟楼里各种人都能打交道，而且曼娘口才不错，”秦似玉看出他所想，笑道，“咱们若是花钱请红牌姑娘来谈，两厢不熟，人家姑娘未必能信我们所言，即便真觉得我们的产品好，她大概也不太愿意推给楼里的姐妹。”
花楼里的姑娘，容色是她们赚钱的资本，若是有谁得了养颜的好东西，只怕恨不得揣着捂着，独自美丽然后艳压群芳。凌斩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未在多做表示。秦似玉便只当他是赞同这个决定了，举起的手刚要敲下，门却突然被拉开了。站在门内的正是他们要找的曼娘，小半月过去了，曼娘如今气色红润，已无病相。她似乎也没料到门外站着人，愣怔了一下，杏眸里闪着光亮，长舒了一口气：“秦大夫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去大兴镇找你呢！”
“这倒是真巧了，”秦似玉笑道，瞥了眼曼娘肩膀上挎着的包袱，又有些疑惑，“你这是打算，换个工作了？”
曼娘曾说过不会在汇春院待太久，今日这般，莫不是听说了他们开善堂的事，想去投奔了？“啊？”
曼娘微微一愣，随即笑着将包袱取下来，“我是想去大兴镇找你瞧病呢，这里头是诊金，咱们……”曼娘看了一眼旁边的孩子和后面的男人，抿了抿唇，改口道：“要不咱们去外头找个茶楼，慢慢说？”
秦似玉看了一眼她手里沉甸甸的包袱，笑道：“都到这儿了，不妨直接去看病人吧。你放心，身为大夫，我绝不会对外透露病人隐私的。”
曼娘这精气神瞧着就不像有什么大病的，可她却带了这么一大包“诊金”，只怕是要替人请医了。包袱带着一股浓浓的胭脂香气，想来病人该是楼里的姑娘。既然她都到这里了，直接去看也省得来回耽搁。曼娘抿唇默了几许，终是点了点头，落下一句“秦大夫稍等”后就扭头往里面跑去。不多时，一个青衫碧裙的少女随她一起过来，侧身朝秦似玉福了福。小丫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却端着一副老练的模样：“我家姑娘仰慕秦大夫的高义，感激秦大夫对曼娘的救命之恩，特备了一曲想请三位到阁中一品，聊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