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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吃货书生(1 / 1)

赵夕出门的时候在篮子上面盖了一块布,这会儿她按紧了蓝子,冷声回道:“我们已经分家了,婶婶关心我家的事情做什么?”

“你个死丫头不姓赵吗?我是你婶婶,我关心你怎么了?”

牛桂花一早便听说赵夕拎着篮子去村口了,她实在忍不住便跟了过来。说这话时,她的眼睛像是黏在篮子似的。赵夕在牛车上挑了个位置坐稳,又将篮子往身后藏了藏,一边说道:“婶婶,我现在去城里治病,你要送我去吗?正好我怕钱不够,等会儿你帮我垫一些——”她的话尚未说完,牛桂花便梗着脖子嚷道:“我哪有钱?!”

去一趟城里要一文钱的牛车费,她一年到头也舍不得去几次,还敢让她送?还想让她垫钱?她想得美哦!看她气得脸通红,牛车上的人暗自好笑。牛桂花见旁人都看热闹,一时更气了。她还准备骂骂咧咧几句,赶牛车的赵铁盘已经扬起鞭子高声说道:“大家坐好,准备出发喽!”

下一瞬,牛车便驶了出去。赵夕坐在颠簸的牛车上,望着慢慢消失不见的牛桂花,才将视线收了回来。她旁边坐的是村里的养蜂大妈苏氏,因着先前去她家买过半碗蜂蜜,她便冲苏氏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苏氏是个笑面虎,当即叹道:“你这个丫头,可怜的哟!”

说着一双眼睛也忍不住打量起赵夕的篮子,许是太好奇了,她竟伸过手来想掀开看看。赵夕眼疾手快,立即避开了,才垂着眸子说道:“不过是瞎做的零嘴,苏大妈,您的蜂蜜可真香呀!”

苏氏一听,立即抱着一罐蜂蜜往旁边挪了一下。一个小丫头家家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倒是她,可别想打蜂蜜的主意。又见着她脸上的红点,眼中划过嫌弃,暗自往旁边挪了挪。见状,赵夕低头笑了笑。去城里的路程大约一个时辰,赵夕索性抱着篮子闭眼小憩。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苏氏低低的骂咧声,不由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原来她正在训她旁边的年轻女人。那女人随意地扎着一个发髻,两颊散落着一撮碎发,穿着一件灰色的碎花单衣,一直低着头没说话。印象里,她应该是苏氏的儿媳妇郝梅。苏氏只有一个独子,前些年病逝了,丧夫的郝梅带着女儿跟婆婆相依为命。“……行了行了,别一副丧气脸!你已经克死了我儿子,难不成还想克死我老婆子?”

苏氏压低了声音啐道。尽管是如此刺耳的话,郝梅仍旧没敢顶嘴。赵夕看了看郝梅,发现她脚上的旧布鞋破了一个洞,身上的碎花单衣似乎小了,磨破的袖口也短了一截。看得出来,这个丧夫的女人过得并不好。一路颠簸,到县城时太阳已经出来了。赵铁盘将牛车停了下来,跳下车说道:“你们先忙你们的,还是老规矩,晚些时候在这里汇合。”

赵夕提着篮子下了牛车,她四下打量了一下,县城里果然热闹,路边古香古色的楼房,是赵家村的茅草屋和土砖房无法比拟的,还有路上的行人,他们的衣服看上去就很好看。街边琳琅满目的货摊,让人挪不开眼睛。“夕丫头,同心堂在前面——”赵铁盘提醒了一句,说完便赶着牛车离开了。赵夕缓过神,这才明白他口中的“同心堂”应该是医馆。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拿起篮子上面的布,当成头巾裹住了小脸,只露出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恰逢苏氏走过来,她伸着脑袋看了一眼,发现她篮子里尽是红色的串串,惊呼道:“夕丫头,你篮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赵夕没想到她会跑过来,索性也不遮掩了,笑道:“我自己做的零嘴儿,苏大妈要不要买一串?”

嘿,小丫头做生意还做到她头上了?!苏氏一噎,虽好奇那物什,可又想着赵夕是来治病的,万一逮着着她借钱就不好了,便抱着一罐蜂蜜溜了。她还是赶紧去找个好位置赶早市!赵夕也没耽误,打听了一下,便去了东边集市。集市里叫卖声不绝于耳,各色物品应有尽有,她寻了一个空位置,将篮子放了下来,拿出几串糖葫芦在手里吆喝,可收效甚微。也有人见着稀奇,过来寻问了几句,听说两文钱一串,便走了。“丫头,两文钱可以买两个鸡蛋呢!”

旁边卖鸡蛋的老妇人突然开口道。她的面色祥和,想来是提醒赵夕定价高了。可赵夕却没打算降价,先前她在村子里卖一文钱一串,如今到城里了自然是要涨价的。她眯了眯眼,声音甜甜道:“婆婆,我这个可好吃呢!绝对值两文钱!”

见她自信满满,老人摇了摇头,只是看着红色欲滴的串串,竟也生了几分好奇,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当真那般好吃?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看快到中午了,然而她的糖葫芦一串都没有卖出去。突然,她灵机一动,向一旁的老妇人打听了一下城中最大的酒楼。宁安县中最大的酒楼非欢喜酒楼莫属,此时快到中午了,正是吃饭的时候,她向老妇人道了谢便提着篮子去了。到了酒楼门口,她放下篮子,左手拿了一大把糖葫芦在手里,右手又拿了一串递到嘴边,咬了一颗便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吃了半串,嘴里满口牙都快黏住了,她却越嚼越香,越嚼越甜。这时一位父亲带着孩子正准备进酒楼,见孩子盯着她看,便上前问道:“这是何物?”

“糖葫芦,可好吃呢!叔叔要不要买一串?”

赵夕扬着手里的糖葫芦说道。男子见儿子想要,便从袖子里掏钱,一边问道:“怎么卖的?”

“两文钱一串!”

能上酒楼吃饭的人家,自然不会将区区两文钱放在眼里,果然,他想都没想给了她两文钱。终于卖出了一串,赵夕别提多高兴了。因着有了人买,自然也吸引了路过的人,一会儿的功夫,竟又卖出去了两串。赵夕才将铜板收好,酒楼的小二便来驱赶她,说她挡着他们做生意了。“我哪里碍着你们酒楼的生意了?”

吃了糖葫芦的人又不会不吃饭,哪里碍着他们的生意了?赵夕辩解道。可小二不听,见她不肯走,便出手推搡了一下,赵夕一个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跌倒在地了。眼下入了秋,她穿的短褐有些薄,撞在地上着实疼。她看了看篮子里的糖葫芦,已经撒了好几串在地上了。“可不关我的事!谁让你赖着不走的!”

小二见状,立即拔高了声音说道。掉在地上就脏了,也没法卖了,赵夕有点心疼。她正准备爬起来,便听一道温润的声音说道:“这些我都买了。”

只见一位身穿儒服的年轻男子踱步而来,白皙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走到跟前时,赵夕已经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发现对面的男子与柳修齐完全不一样,虽然都穿着儒服,可他一举一动皆散发着书生气,一看便是教养极好的读书人,而柳修齐呢,却是一个卖弄学问又自恃清高的伪君子。“你是说你要买我的糖葫芦吗?”

赵夕拎着篮子确认道。她脸上裹着头巾,虽看不清面容,可一双眼睛却清澈无比。他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书童付钱。书童知道他家公子除了喜欢读书,还好口腹之欲,便利落地递了一块碎银过去。“不用找了。”

男子接过她手里的篮子,温声说道。赵夕看着手里的碎银有些意外,又见他双眼微亮地盯着糖葫芦,一时了然,原来他是个吃货。果然,他迫不及待地偿了一口,脆脆的糖衣包裹着酸酸的果子,竟别有一番味道。吃了一颗,他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作揖道:“抱歉,失态了!在下程淮,敢问姑娘,这是何人所做?”

程淮家里是开酒楼的,从小便偿遍了各种美食,如今见到了新鲜的食物,一时好奇。“程公子,这是我自己做的。”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吃货,赵夕心里打起了盘算。要论做吃的,她会啊!穿越之前,她虽不是一名厨子,可厨艺却不输一般的厨子。听说是她做的,程淮不免多看了她一眼,她看着瘦瘦小小的,想来年纪不大,微微讶异:“小姑娘很聪慧。”

竟然想到用厚厚的糖衣来包裹酸果子。小姑娘?她可不小了,今年已经十四岁了,见他这年纪,想来也比她大不了两岁。不过,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谁让她长期挨饿,如今长得瘦小呢。她也没纠正,反倒附和道:“那是,我会做的美食多着呢!什么酸菜鱼、糖醋里脊、麻辣蟹锅,还有好多好多,我都会做!”

她数的菜名他没听过,程淮微微上前了半步,问道:“酸菜鱼是何物?还有糖醋里脊和麻辣蟹锅好吃吗?”

果然是个吃货。赵夕眯眼一笑:“如此美食,当然好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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