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瓜,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来,笑出一个很满足的弧度。墨染将本就很干净的嘴角又擦拭了一遍,“我今天就送你到这了。”
这是要赶我走?眼见他起身便要掀帘出去,凤不念扑过来拽着他的衣袖,“不知为何,我觉得胸闷气短,头晕目眩,全身都有点疼?”
“许是吃撑了。”
他淡淡道。凤不念一手扶额,憋了口内劲催动全身血液上涌,顿时面容通红,冷汗隐隐,发白的嘴唇抖抖索索道,“余清风那一掌着实厉害,我怕是活不久了,你可不能赶我走,不然谁人给我收尸。”
墨染的手僵在半掀的车帘上,晚霞映照在他的侧脸,照出冷冽的轮廓。那一刻他的眼睛里,浮上一层淡淡的悲凉,仿佛黑夜,终于隐没了今日残阳最后的温度。“好。”
他轻轻应了一声,“你乖乖的。”
凤不念松开手,瞪大了眼睛,眼睁睁望着他走出了马车,直到那深黑色的帘子完全笼罩住她的视线,仍然不敢相信这一句温柔安抚,竟是出自墨染之口。那可是一座万年不化雪的冰山啊。他的声音从黑色的那端传来,“来。”
凤不念呆呆地掀帘出去,浅红的晚霞中,他的身影与天边渐渐涌起来的黑暗似乎融为一体,他望着远处模糊的山影,不知在想些什么。随车的仆人和护卫已升起了篝火,眼光时不时地飘过来,在凤不念身上刺来刺去。凤不念皱了皱眉,也许在她们眼中,我就像一块黏着墨染的无赖牛皮糖吧。可是,我本来就是个无赖啊!她高兴起来,朝着墨染飞奔,喊得亲亲热热,“阿染!”
“嘭!”
烧火的大力将木材捅进柴火里,刚刚燃起的篝火哗啦啦倒下。大家面面相觑:这人脸皮怎地比锅底还厚?墨染冷冷地望着她,见她扑得近了,这才侧身一让。凤不念停不住脚步,哗地滚进了他身后的蔷薇丛中。“惩罚。”
他冷声道。“啊?”
粉白淡红的蔷薇花中,冒出凤不念龇牙咧嘴的面容,在密密麻麻的藤刺中,慢慢挣扎出来。“为什么惩罚?”
她提起长衫,踮着光脚,站在几片枯叶上,委屈巴巴地望着他。自然是惩罚她又忘了“适度”二字。墨染的视线落在她露出来的脚背上,方才她长衫及地,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没穿鞋子。这才想起,她的鞋子,还是早上替她疗伤后脱掉的,她醒来后,竟然一直没穿。之前洁白无瑕的脚背,此时全是被藤刺划破的血痕。墨染的眼神微不可查地颤了颤,突然道,“举手!”
他语气既严厉,又冷酷,凤不念不由自主地举起手来,长衫便立即落下盖住了脚背。他转身就回马车去,凤不念悄悄挥拳,幻想自己在敲打他的后脑勺。“别动。”
凤不念应声停止了动作,心底暗骂:这家伙后脑勺长了眼睛吗?腹诽完毕,迎面飞来一团东西,正正砸在她怀里,她伸手捞着,定睛一看,是自己的鞋子,还有一双崭新的丝织袜子。他负手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走远些穿。”
凤不念怒目而视,丫的难道嫌我脚臭怕被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