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墨染已经动了。他静时如洁洁玉树,一动却有劈天裂地之势。携着一身药香,和手中一柄雪白的剑。他剑招极其简单,也就轻轻一扫,淡淡一刺,方寸之间起起落落。但吴湘子却不敢小觑,因为那简单的招式中蕴藏着极大的杀招,变幻无穷,迅捷灵活。有时你以为他会直直刺过来,他却偏偏曲折蜿蜒;有时看见他的剑半空中要扫向你的头,但当你低头躲避的时候,却又发现那柄剑正等在你下方,等着你傻傻撞上去。你想要从他的神色中寻觅他下一步的动作,却也只能看见他千年冰封般不变的神色。他不骄不躁,他不疾不徐。他握着一把杀人的利器,却如同握着一支泼墨的笔,优雅又从容,好看而精致。这样的人才是真的可怕,因为他坚不可摧,毫无软肋。成与败,生或死,他似乎都毫不在意。江湖上的年轻一辈,已经如此出类拔萃了吗?吴湘子越打越心惊,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他要走自然能走,但习武之人越是遇见强劲的对手,越是想要一争高下。吴湘子的双手变换得越发快了,倏忽是尖利的“鸡嘴”,倏忽是难缠的“鸡爪”。雪色的光,灰色的影,在狭窄的屋子里交缠缭绕,所经之处,一片狼藉。“我价值千金的青瓷花瓶!”
“我价值万金的楠木椅子!”
“我价值连城的翡翠酒杯!”
凤不念的惊呼声不时响起。“哗啦!”
一声巨响,凤不念裹着披风抱着猴子,跳到仅存的桌子上,“天!我独家定制的养生药桶......”吱吱鄙夷地望着她,对她此刻不关心情人打架,却关心破桌子破椅子表示强烈的谴责;对墨染全力铲敌却得不到“佳人”关心的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和慰问。它没看见,凤不念的惊呼一出口,吴湘子总是要分神去看一眼毁得看不出样子的所谓“珍宝”。他是大盗,对于财宝之物当然会着心一些。高手相争,比的就是谁全力以赴,谁心无旁骛。吴湘子功力深厚,经验更是丰富,墨染虽连连进攻,但毕竟伤愈不久,其实处于劣势。但每当他分神的时候,墨染总可以缓一口气,调整一下攻势,或者换一个角度。当屋子里已经没有可惜的“宝物”的时候,墨染已经成功逆袭,招招咄咄。吴湘子已觉上当,见墨染手中剑正急攻他下盘,便运足功力,双脚对阵他的剑,一双手贯注真气,如百炼精钢,直逼墨染双眼,他速度犹如飓风,一般人往往躲闪不及。但墨染反应也是一流,见他双爪逼近自己的脸,而手中剑自救不及,突然一个转身。“为保住双眼不惜空门大开?”
吴湘子虽觉诧异,但杀招已出,绝无收回之理,因为一旦收回,墨染的反攻就会让自己处处受制。因此他双手呼呼作响,直直攫向墨染左肩,因为他记得那里有一道重伤。他的手及墨染的肩膀不过毫厘之差,却突然一点雪光乍起,墨染身子一矮,错过他的杀招,而自己的手上,一道血口深可见骨。吴湘子后退几步,捂着自己的伤口,不可置信地望着墨染。他明明记得墨染剑在右手,又如何在刹那之间就转换到了左手?而他受伤的左手,又如何握着剑自腋下反撩而上刺着自己的手腕?反应是如此之快,角度又是如此之刁钻,实为他生平仅见。而这把剑,更是绝世好剑。墨染左手握着剑,一滴血珠自剑尖悠悠滑落。凤不念看得呆了,眼里冒着星星。卧槽!墨染也太帅了吧!打个架都能这么帅!牛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