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备好了食物和水,每个人都装备好了武器,开着两辆车子上路了。张力科载着孩子,副驾驶座是常安,开车在前头,剩下的王瑞王静,周洋和林晓月一辆车。那时候天朗气清,进入七月份,气温开始上升,城市散发出尸体的哄臭味儿。在躲过最初的丧尸潮后,剩下的日子比想象中太平。郊区人迹稀少,丧尸也极目可见,隔着老远就能爆头解决。入夜后,他们会把车停在路边,用便携帐篷扎营,生气篝火烤野味。周洋对打鸟乐此不疲,趁着子弹数量充足,十发中一发地往外打。有一次他还打到了一条丧尸狗,起初周洋还以为那是条狼或者别的什么野兽,因为从远处看,它体型庞大动作敏捷,走进以后,才看到它稀稀拉拉的皮毛下裸露的筋骨和发红的眼珠,这俨然是一条丧尸狗。周洋感到不妙。“完了,现在连动物也变异了!”
他无不绝望地喊着。变异后的狗显然不能吃了,与此同时,他们得更加小心,以防被其它变异的猛兽袭击。“先是人,后是动物,下面呢,植物会不会也变异?”
林晓月无不绝望地想,一向冷静的她情绪也开始不稳定起来。行到中途,他们找到了一处加油站,因为前一夜整宿没睡,王瑞在给汽车加油时精神恍惚,从加油站牌后面忽然冒出的一只丧尸差点把他扑倒,张力科及时过去给了丧尸一枪,而王瑞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浑身哆嗦,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张力科看到王瑞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抓伤,不深,但是触目惊心。队伍留在了加油站等待王瑞,张力科不确定他会不会变异,整个晚上他都迷迷糊糊的,也许是累极了,他有点发烧。王静一直在哭,呜呜咽咽的,在夜里显得格外安静。“妈的!能不能别哭了,老子还要睡觉呢!”
周洋大叫了一声,狠狠地甩上了车门,躲在汽车里呼呼大睡。林晓月正给手枪换子弹,她双手持枪,对着死去的丧尸开了几枪,射击声在夜里闲的格外引人注意。张力科喝令她停止:“夜深人静,引来丧尸怎么办?”
林晓月停下了动作,却格外敏锐地看着张力科:“张大哥,我发现你对我们的态度变了。”
从公寓里的意外以后,张力科就失去了往日风度,开始对他们不耐烦起来。张力科拿着酒瓶的手顿了一下,回答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因为还不知道王瑞现在的情况,所以有些心烦而已。”
林晓月没再说什么,把枪装备好往车边走去。孩子正睡在车里,常安靠在车门上守护着,林晓月来到常安面前,打量了她一会儿,她已经习惯常安面无表情和从不打招呼的习惯,于是她主动开口:“你已经守护了好几夜了,不累吗?”
常安摇摇头。林晓月看了眼车里的孩子,他正睡得安详,她和常安并列着靠在车边,自言自语道:“你真奇怪……反正我也睡不着。”
“上一次,我这么仔细的看星空的时候……”林晓月停一会儿,回想着什么,然后继续说到:“还是我念大学的那一年。”
然后她和常安唠起嗑来,与其说是唠嗑,不如说是自言自语,常安并不是一个好的倾听者,但她可以做一个好的哑巴。林晓月讲起她的大学生活,她在戏剧学院学习表演,梦想做一名实力派的女演员,像她崇拜的老演艺家那样。当然,她很努力,无论是声乐、舞蹈、还是舞台表演,她都做得很好,别人所不能诠释的剧情,她都能完美表现,还有那些他们所忽略的细节,她以天生的艺术感觉捕捉到它们,再用自己的方法去表达。她研读作品,全心全意专注在表演上。“但是,世界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呢?什么你努力了就会有回报,往哪努力呢,人生又不是考试,标准一天一个样,永远都是反复无常!永远都是,那些你没有关注的东西把你击垮!”
她在表演上的努力得到了报答,她在人事方面的冷淡也得到了报应。机会很多,她每次都在候选名单里,每一次都被那些比她差劲,但是善于走关系的人挤下来。她孤傲的个性使她不甘心亲自求人,但或许和周围人走走关系就能改善这一些,但她生来内向,一旦说话,又往往吐出刻薄的词语,这使她和同学老师们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常言大学就是半个社会,但是在特殊的环境里,又生性敏感的她感到完全迈入了社会的灰色泥淖里。当认识了两年的导师向她表白,并且为她提供了某个大型演出的机会时,她犹疑了。这和寻常所见的欺诈性肉体交易是不一样的,起码导师并不粗暴,而是彬彬有礼地循循善诱,直诱她到陷阱内,然后一口吞吃掉。她在花言巧语中暂时忘记了导师那关系不好的妻子,向这个有点谢顶的中年男人献出了她如花蕊般的年轻肉体。“当然没什么好结果,后来我看明白了,知道自己也是活该。”
林晓月自嘲道,她想起了那些被人指着鼻子骂小三,受人议论,遭人厌弃的日子,感到神经又紧张起来。她陷在记忆里,一时间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