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睡了一宿后,王瑞又恢复了健康。给车子加满油,众人重新上路。但是不巧,高速公路已经被连环车祸堵住了,他们不得不把车退回去,绕远路行进,在恐惧的心情下,路途变得格外漫长。常安连日以来的不进食引起了周洋等人的怀疑,但是路途艰险,她又是守护队伍的强力助手,他们没有多问什么。在众人休息的间隙,张力科会给常安一罐罐头,里面装着他暗地里从尸体上刮下来的肉。和常安达成交易后,他一直尽心尽力,目的是博得常安好感,使她对保护孩子这件事上点心。常安受人恩惠,消除了对张力科的偏见,越发觉得他是个体贴的人。体贴的人吃起来味道一定会更好。——常安打了自己两下,想要把这种想法赶出去。“诸位再坚持一下,最多还有两天,我们就到了!”
王瑞已经通过手机和庇佑所的人联系上了,他已经知道所的具体方位,不远了。那时候万籁俱静,月光被一片阴云所遮掩,夜里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张力科忽然惊醒,他抬眼四处打量,从公路到森林,夜还是夜,没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他本想问问常安是否听到了什么,看见她正捧着罐头眯着眼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嘴边都是黏糊糊的肉屑,心里忍不住泛起厌恶感,便住了嘴,继续睡觉了。夜风来了,树叶草叶都“簌簌”地响,有轻微地窸窣声,极细极轻的脚步声,肉垫压着草叶,深沉厚重的喘息。常安听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林子里的方向,当那些晃动的不明黑影一窜而起,向篝火边的众人而来时,常安唯一能做到就是把罐头瓶子砸向那群野兽。“碰!”
一声枪响。张力科的撕心裂肺的喊声惊醒了每一个正沉在睡梦里的人:“丧尸!”
“不——”他嘶哑地吼叫了起来,怎么也扯不开那一口咬在自己手臂上的丧尸狗,它只有半米大,那牙齿却有四五厘米长,全都陷进了张力科的手臂里。常安上去揪着丧尸狗的脑袋把它撤下来,然后转身对付另外几只。张力科顾不及疼痛:“常安!常安!保护我儿子!我儿子!”
王瑞和周洋都陷入了危险中,从帐篷里探出头来的王静也被一只丧尸狗扯了出来,林晓月眼疾手快地把帐篷拉链拉上了。“常安!守住帐篷,孩子在帐篷里!”
常安感到心脏怦怦跳,在她眼前的是无比重要的任务,她集中所有注意力,用她惯常使用的蛮力法,把刀子送进帐篷前那几只丧尸狗脑袋里,把他们一一解决掉。这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战斗,在此之前,只有和普通丧尸们战斗的经验的人们显然无法面对这全然不同的物种,它们存有兽类的特性,会隐藏,会闪避,而且速度更快,咬劲更大。丧尸狗进化出的更尖锐的犬齿,让它们像史前巨兽似的把牙齿暴露在外,它们那残缺皮毛下裸露的筋骨也令人害怕。战斗的结果也是令人绝望的。张力科的伤口已经无法痊愈,面临着即将尸变的结局,王静因为失血过多已经陷入昏迷,而哥哥王瑞身上则有多处抓伤,周洋一直在发抖,他把衣服往下扯,试图掩盖胳膊上那不显眼的伤口。那一夜是地狱,所有人都在哭泣,除去常安和张力科。常安不懂得哭泣,而张力科则是反常地笑着。他看到儿子完好无损,正缩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他血肉模糊的伤口,他笑了,仰着头看天,大声道:“老婆,老婆,你看到了么,我保护了我们的儿子!你的男人——我,是个十足的男子汉!才不是什么醉鬼!哈、哈哈……”结果是注定的,等待成了煎熬。王瑞抱着她的妹妹在哭,或许是哭,干嚎着,再也流不下任何泪水。王静在流血,在呻吟,最初他还帮她包扎,但是当意识开始模糊之后,当他看到妹妹的眼睛逐渐变红之后,他发现已经无可挽回。在妹妹尸变的过程中,他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自己还没有变异,甚至没有发烧的反应。但是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周洋快要疯掉了,他抓住林晓月,祈求她救救自己。林晓月悲哀地表示她无能为力。周洋在神志不清中抱着林晓月狂吻,林晓月惊吓之下挣扎,她被周洋推到地上,惊问他要做什么。“晓月啊,我们已经好了两个多月了,你就给我吧,我想死你了!”
“你疯了!你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难道想传染给我吗?”
“晓月你就说我对你好不好!我一直想要一个老婆,想要人陪着我,你长得这么漂亮……”说着,周洋去扒林晓月的裤子,以他神志不清的蛮力扯下了她的外衣。把林晓月的喊叫声吞到了嘴巴里。“晓月啊晓月,做我老婆吧,我想要、想要你,想要家人,想要陪伴啊——”周洋粗暴地把林晓月按在地上,他的动作俨然到了最后一步,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别的什么,他忽然晕了过去。林晓月赶忙爬了起来,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然后扶着方向盘干呕起来。常安一直在旁边看着,神情古怪。林晓月看到她事不关己,忍不住骂道:“你为什么不帮我一下,你个没心肝的家伙,你什么反应都没有,你简直、简直像畜生——”如今他们全都逢遭不幸,张力科的失常,王瑞痛失妹妹,只有她还若无其事,一脸无辜地站在这里看好戏。“我……”常安不知道说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瑞忽然抬起头来,问。“你明明已经死掉了,为什么又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