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区域很集中,附近有建筑物,我想里面会有人居住。”
“有人住?有人住还会炸毁地区吗,炸弹只有军队手里才有,那应该是用来炸丧尸的。”
周煦看着莫非,试图反驳他的看法。她认为这孩子是戏言,年纪小经验有限,却总是一本正经地替人做决定。“如果是炸丧尸,不应该用这种小型炸弹。”
莫非随口说着,通过望远镜仔细观察。“除非是舔食者,而舔食者不会给他们引爆、或者掩藏的时间。”
“那他们在做什么,总该有个理由吧?”
“……应该是流亡的军队,而他们也缺乏物资弹药,绝不会把炸弹用在丧尸身上。我想那是内斗,为了夺权吧……这样看来,他们也许组建了一个保护基地,而现在正在争夺基地的领导权。”
“你……”周煦吃惊地看着他,“你是军人家庭吗,怎么敢这么断定?”
莫非摇了摇头,收起望远镜,回到常安身边检查她的伤口,问她怎么样。“什么怎么样,内斗不内斗的?”
常安疼得直抽气,“先回去吧,疼死我了都!”
一车人回到了酒堡,常安被扶到床上休息,临睡前她拉住莫非对他小声说:“如果我意识不清,提早离开我。要知道,有时候我并不是很能控制得住自己……”莫非点了点头,伏在她颈窝里安慰她。然后他小心地关上房门,找到正坐在沙发上吃罐头的周煦,向她讨要晶核。“什么晶核?”
周煦诧异地看着他。“你关在地下室那个怪物身上找出来的石头。还是姐姐亲自交给你的。”
“那是我女儿!”
周煦愤怒起来,“凭什么,那是我女儿留给我的唯一东西,你不能……!”
莫非径直掏出手枪顶在她脑袋上:“姐姐在沉睡,晶核是她弄来的,而现在,她为你们受伤,我不会让她有意外的可能。如果你不想流血,就把晶核叫出来。”
“慢着……”周煦脸色煞白,罐头也掉到了地板上,她转头狠狠瞪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几个人,两个女孩叫着“不管我们的事”逃回了房间,而雷泽在犹豫之后站在了莫非这边。“周大婶,你把晶核交出来吧,常安姐是为我们受的伤,这么个东西和人命没法儿比……”“可谁知道她到底需不需要,这是我女儿……”周煦在看到莫非的眼神后噤声了,她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同时讨好的笑:“孩子,别这样,不一定非要晶核,那两个女孩怎么样?常安不是一直很想吃人吗,我们可以商量……”“要晶核。”
莫非把枪往前顶了顶,冷漠地重复。小黑跟着他冲着周煦汪汪叫,看着她的喉咙跃跃欲试。周煦咬牙切齿,最后答应了:“好。”
她没想到,会被这么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暗算,一直以来都是她心慈手软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先下手呢!周煦把晶核从脖子上的挂饰盒里拿出来,递给莫非,对方收下后枪口仍然对着她。周煦恼怒地说:“为什么还不把枪拿开,我已经给你了,你还担心什么?”
“你知道吗?姐姐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莫非把晶核收进兜里,接着说:“那是《伊索寓言》中的一篇,讲的是樵夫与蛇……”说着,莫非眼也不眨地扣动班机,一声枪响,周煦的脑袋向后喷出一滩鲜血,随后维持着惊恐的神情,这个可怜的女人顶着脑门上的洞僵硬地向后倒在地板上,她瞪大的眼珠诉说着死不瞑目。而莫非接着把话说完:“樵夫救了蛇,把它放在胸口帮它取暖,蛇却不知感恩,反咬一口。在我看来,这个故事里的樵夫蠢得很,只怀着善心而不带脑子的人是做不成什么事的。而对于那些露出毒牙准备随时咬人的蛇,在它们张口之前,就该毫不留情地将其铲除。”
周煦死也没想到,在末日中颠沛流利,多次死里逃生的她会死在一个孩子手下。在逃亡时期,她想过会被丧尸吃掉,也考虑到遭到背叛的丈夫会不会心怀怨恨地下手,这些都被她躲了过去。她的行为都是在理智下进行,从不刻意结怨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发善心,她只做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情。很多人都死了,丈夫死了,情人死了,队友死了,女儿死了,她还活着。是什么环节出了差错呢?她想过会与常安发生冲突,但没想过会死在一个孩子手下。这个女人在末日中挣扎了十八个月,终于倒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一个平和日子毫无危机的情景里。而小狼崽扑上去舔舐她留下的血迹雷泽吃惊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莫非的话字字有理,但他所做的事情却残忍至极,已经是少年的他脑袋里的逻辑还不够清楚,不能分清什么何为恶何为善,因此他不能分析也不能辩驳这一切。他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周煦死去。“雷泽,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莫非收起枪,向他解释:“你是我的伙伴,但这个老女人不是。你听到她刚才说的话了吧?她宁愿牺牲那两个女人,也不愿意交出自己的石头,她是个很自私的人,会出卖队友。如果今天我不动手,日后有了矛盾,她会毫不犹豫地对你们下手的。”
“可是、可是,杀了她,谁来开车呢?”
雷泽结结巴巴的,最终问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莫非白了他一眼:“你,或者姐姐,我也可以的,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得上楼去给姐姐服药了。你把周煦收拾一下,嗯……拉到冰柜里冻起来,防止尸体发臭,就像拖死野猪那样。另外,那两个人……”莫非思考了一会儿,说:“告诉她们,周煦想要趁姐姐受伤时对她下手,但是失败了。就这样。”
“但是,是你先掏出枪的呀。”
雷泽被吓蒙了,对眼前发生的不能正确思考,其余的事情却问得仔细。莫非笑,露出牙齿:“那又有什么关系?雷泽,你就按我的话告诉她们,她们会信的。”
雷泽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四五岁的孩子,感到他的神情、动作,还有话语中,都含有无法抗拒的命令,他本能地点头听从。莫非对他露出赞赏的笑容,他唤回舔血舔得欢畅的小黑,带着他上楼去,留下雷泽处理尸体。此时,末日在这两个孩子身上唤醒了不同的反应,一个向着冷酷无情的利己者发展着,另一个则成为头脑简单而随波逐流的服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