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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行云,我是你的若飞(1 / 1)

原来行云曾经这样的为情痴颠,若飞心道,心口隐隐作疼。原来画中女子的名字叫纯熙,就是眼前这同她讲故事的女子。纯熙如旁观者,云淡风清地跟若飞继续讲下去,若飞的心随着她的波澜不惊的叙述掀起了滔天大浪。行云本是已然绝望的了,但当他来到湘西苗疆,闻得当地人常用的专情盅术后,心中又生起欲望来。那本是苗疆人用在夫妻成亲时,双方服用,日后一旦谁背叛了对方,就会死于非命。同样也可以使人受制于另一方,对其专情。行云设法从苗疆取回了盅,并用计送于纯熙服下,然后守候在轩辕家等她回心转意。他以为此后纯熙小姐的心中只牵挂他一人了。他万万没想到,服了他的盅之后,轩辕纯熙却忽然暴毙。悲痛欲绝的轩辕老爷从此闭门谢绝宴客。同样悲痛万分的行云再次来到苗疆,质问卖给他盅毒的盅师。盅师听到他所说轩辕小姐因盅丧命,也大惊失色,随他一起重回梧桐故地找寻原因。他们来到那座梧桐林,寻遍却再也不见轩辕家的府宅。阅历广博的盅师同行云道:“公子,在此等深山老林,你所遇到的轩辕一家人,恐怕不是凡俗之人了。”

“不是凡人?你的意思是什么?”

行云惊道。“梧桐成片,寻常处很少见。自古最喜栖于梧桐的,恐是——凤!”

“凤?凤凰?!”

“对!”

盅师下定论道,“梧桐乃树中之王,百鸟不敢栖,除凤。但凤凰往往结集出没,此处梧桐林独有几只,且能幻化成人神,恐是已成仙了。”

“凤仙?”

行云喃言。稍即盅师然后送他一个琉璃瓶,教它使用方法后道,轩辕小姐不可能死亡,你在此地守候,事情有转机,或许能如你所愿。行云依盅师之言日夜守候在梧桐林,不出几日,果然惊见两只凤凰栖于梧桐,互相嬉戏。于是他用盅师赠送的琉璃瓶,对准娇小的那只。琉璃瓶发出阵阵耀眼的光芒,只见刚才还生机勃勃的凤立刻从枝头坠落下来,凤的魂魄被吸于琉璃瓶中。……行云将凤的魂魄带到塞外一大户临产的大户人家,让道士助它转世投胎,并上府赐名:若飞。只可惜后来,若飞长到十岁后就停止了生长,三年都停留在原来的样子,那大户人家碍于家中颜面,将小若飞抛弃。“若飞?那不就是我?”

故事听到这里,若飞彻底糊涂了,既然自己就是当初那凤凰仙子的魂魄转世,为何却不似画中人,而纯熙不是突然暴毙了,怎么眼前的美貌女子却与画中人一模一样,还自称就是纯熙。……纯熙看出了若飞的疑惑,一声长长的叹息:“若飞,其实,你并非凤凰的转世,我、轩辕纯熙当时并没有死。”

她回过头,温柔地看了眼身边的男子接着道:“行云拿琉璃魔瓶来摄我魂魄的时候,我相公早知道了,于是他便用一柄羽扇幻化成我的凤形,吸引行云。而你就是那柄羽扇,由我身上散落的羽翼制成……”“我竟然只是柄羽扇……”,若飞当即悲恸失声,站立不稳的在形晃动。“我并不是行云心中念念不忘的轩辕小姐……”,一念至此,若飞心中念若万箭穿心。“纯熙、纯熙……”正在此时,行云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若飞猛一回首,便望见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行云,他手里拿着纯熙的画,满脸青灰色,盛满悲伤、惊疑,还有绝望……是的,他怎么才能承受,这些年来,他甘心隐身埋名,男扮女装,还装作哑人,只是怕自己的纤纤玉指出卖了自己“画之圣君”的身份,担心凤凰的同伴寻来,让他再次失去心头所爱。爱,让人贪婪又隐忍,如此令人希望和绝望,他并不知道若飞的病什么时候能好起来,但他在没有一线希望的时间里都在坚持。如今,却明白,一切有如镜花水月,所做的皆是空。“行云……”所有人都在呼喊他。而行云的眼神空洞,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自顾自地对着他手中的画,痴痴笑。纯熙道:“若飞,我本愿你与行云今生为伴,请你助他解除心魔。我能做的只有如此。”

然后,她一转身,与其相公互相颌首。两只美丽的凤凰瞬时腾空飞远。“纯熙,纯熙!”

晚霞映红半边天空,行云在一瞬间仰起迷茫而纯直的脸,望着天边喃喃地喊。“行云,纯熙在这里。”

若飞向行云走过去,怀着巨大痛楚却强作平静地牵起他的手。行云看了看她,再看了看画,然后将她的手一把手甩掉,孩子般生气地冲她吼道:“你骗我!你不是纯熙!”

当最后一丝希望幻灭后,行云的神智已全然不清,回归到最原始的茫然和纯真。“行云啊!”

若飞伸出纤纤的手指,一点一滴轻抚过行云的面颊,望着他的双眼里盛着哀恸与爱怜,她的行云,她忆起昔日他白衣飘飘、临风而立的样子,他有惊世的才华,最清高的傲骨,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倏地,若飞抢过了行云手中的画,覆在自己的身上,双目闭合,心中用意念默默祈祷。刹那间,熊熊大火在她身上燃将起来,将画与她的衣袂都点燃,火花在天地间滋滋作响,火光在风中狂舞。若飞彻底被烈焰包围前,她对行云说,“行云,我只是一柄凤凰的羽扇,我知道自己不是纯熙,永远不及她的美丽,不能让你开心,但我能涅盘,愿为你浴火重生。”

此时的行云突然眼晴闪过一道光亮闪过,若飞在幻化成灰烬前,看到他焦急的口型,一张一合的吐出两个字:若飞!当烈焰熊熊燃烧,若飞与她身上的画都被火光包围,行云的神智忽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他惊恐万状地欲扑向火焰,被一旁的云落死死拉住。“不!不!若飞!若飞!”

他悲痛欲绝地哭喊,在这一个瞬间,他终于明白,自己失去了一件世界上至为珍贵的东西。这个东西一直在身边,一直被他拥有,却被他无视。那便是若飞对他全身心的、毫无杂质的爱。烈火一直在燃烧,忽然从火焰深处,传来“即即、足足,即即、足足……”的声音,立时金光闪耀,照亮大半个天空。陡得,从金光中心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动,一只五彩夺目的凤凰,扑打着翅膀,腾得飞了出来,徘徊在众人头顶上方的半空中。那是一只无比美丽的凤凰,被他们先前看到的任何一只凤凰都要美丽,羽翼光洁鲜艳,脑袋高高地扬起,她的嘴中还含着一朵会发光的梧桐花,头顶的凤翎金光闪闪,炫丽夺目得让人望着不敢合上眼。“若飞?”

地面上的行云仰着头,喃喃地叫道。“含金梧桐花涅盘出世,族中只有圣女祭司诞生才会出现。”

轩辕纯熙也望着那凤凰惊呼。“或许,这便是至纯至善的心,成就了最美的涅盘。”

清川也不禁说道。“若飞,要谨记十八岁的约定哦!”

云落冲着凤凰喊,凤凰看了她和行云一眼,在半空中腾飞了一刻,便飞向了遥远的深山。再过十八年,采菊东篱的行云,便在悠悠的南山下遇到一个同纯熙一模一样的女子,对他莞尔笑:“行云,我是你的若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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