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受到了有心无力的感觉。周瑜一个人站在江边,望着涛涛的江水,他陷入了沉思。周起、周让领着五十名精锐将周围石滩围的水泄不通,他们都能想象的到,发生在昨晚的战役是多么的惨烈。若不是周平指挥得当,及时应战,损失估计比现在要严重的多。“你上去劝一劝主公,江边天凉,站久了对身子不好。”
周让低声对周起道。周起摇摇头,道:“你不懂,公子一个人静思的时候,是决不能打扰的。你我守在这里就行了,我已经派人秘密去居巢接婉儿姑娘了,有婉儿姑娘在,主公的心情会好些。”
比起其他人,周起基本上对周瑜形影不离,对周瑜的习惯心思也知道的别人更清楚。如果说周瑜在府中还能听的进别人劝的话,在整个周府,不超过五个人。而他的两个贴身侍婢婉儿和嫣儿便是其中的两个。凌统带着几个亲兵,押解着两个受伤的江匪走了过来。周起看到凌统过来,又扫了一眼那两个瑟瑟发抖的江匪,道:“抓着活口了?”
凌统点点头,他将那两个人扔在了地上,道:“我乘船追了两里路才追上的,还有五个人,被我们杀死了。”
凌统少年老成,早已经见惯生死的他有着和他年龄不相仿的成熟感。“主公这是?”
凌统看见周瑜的背影,形单影只的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显得格外的寂寥。“让主公静一静吧。”
周起长叹一口气。一路走来,他也渐渐明白,自己这个公子有着不同寻常的成熟,也有着不同寻常的戾气。这次江匪偷袭,如果江匪掳掠一番也就罢了,偏偏对这么多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痛下杀手,恐怕已经触了自己公子的逆鳞。古语有云: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公子常说,民为贵,百姓为上,君为轻。确实不是他们一般人能理解的。周瑜吹着江风,冷厉的风如刀刃,将他有些缝隙的心口慢慢的割裂。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时代的无情。也真正第一次去理解铁血杀伐的真正含义。《老子》有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要想在这个时代挣扎着活下去,要比想象中更难啊!如果在昨晚之前,他还带着几分游戏人生的轻视,那么在今晚见到这般惨状后,他知道他的心,变了。他需要尊重这个时代,更需要尊重这个时代的人。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远比他想象的要残忍的多。他仰天大吼。“啊!”
吼声顺着江风飘荡开来,惊起了不少早已沉睡的飞鸟。他转过身,朝着众人走过来,众人看着周瑜的脸,明显感觉到周瑜脸上的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三人低着头,凌统道:“主公,卑职已经审问过了,他们嘴巴挺严,一句话都不肯吐露。”
周瑜走到众人身边,盯着两个江匪,江匪脸上露出几分轻蔑。原本还想乘机摆摆谱,拿自己手里的情报换取富贵。只是,周瑜却完全没有问话的意思。“杀了,将人头传首诸营,然后送到居巢去,挂在城头。”
周瑜淡淡的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和死亡无关的事情。这时候,两名江匪才有些着急了,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啊。不是应该先问问我,然后许我一场富贵,我才说出自己知道的东西嘛。怎么一上来就杀人啊!我的娘!不合常理啊!其中一个人急忙嚷道:“我知道落雁岛的位置,你不能杀我!”
周瑜冷笑一声,道:“不需要了,没有落雁岛的位置,你们还是会死,逃不掉的。”
他的声音有些冷,彻骨的冷。周瑜在皖口整顿流民营,一封封急件从皖口发出,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抵居巢。周瑜临时从居巢的屯田营中选择有家室的壮丁两千人,以及妇女老人共约四千余人,南下安置。老百姓都是坚韧的,无论光景如何的难过,也无论遭遇多大的灾祸,只要给他们粮食,给他们耕具,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他们就能用自己勤劳智慧默默地活下来。而且比以往更好。连日来,他一边在皖口周围走访,跑遍了皖口的每一座山峰,每一处水涧,将整个皖口的地形地势藏在心底。来自后世的他明白,基础设施建设,才是一个国家发展的根基所在。只要基础建设搞好了,其他的一些配套的东西都会慢慢的提上去。他集合居巢等地的工匠,亲自设计了皖口城池。作为未来取代居巢县城的江北要地,周瑜在皖口镇上,可谓是花了大功夫。时间就这样进入了秋天。这段时间,除了皖口遇袭,周家的船队在长江之上也受到了数次截杀,不过因为防备严密,损失倒是不大。周平保住了性命,只是他的性子也变得比之前更加内向,好几次都差点自杀死掉,还是周瑜劈头盖脸训了一顿之后,方才安生下来。整日待在军营中往死了练兵。周瑜看了周平一眼,摇摇头,作为自己的几个亲任下属,周平性子本就内敛,通过这一次,恐怕会更加孤僻。他的性子太实在了!不过也好,不经历风雨的苗子,终究会夭折的。他志在天下,他的亲信将领便不能平凡普通,毕竟是要逐鹿中原的。虽然这些人在历史中都没有留下多少名头,但是他不相信,在自己改变了历史轨迹后,他们的人生还是那般默默无闻。毕竟都是有本事的人。只要有本事,就有名留青史的资格。周起皱着眉头,道:“主公,周平这小子会不会把自己憋出内伤?”
周瑜道:“放心吧,他若还寻死,也不用你们劝他,到时候给他递把刀就行。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谈何驰骋沙场?历史上的败仗还少了,谁又能保证自己是常胜将军。输了,赢回来就好了,罗里罗嗦的,麻烦!”
周起和周让、凌统听了周瑜的话,点点头,心中也敞亮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