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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再也没有亲人(1 / 1)

眼睁睁看着她踏入那个永生寂寞之地,此生此世都没办法离开,他没办法拯救她,也没办法让她离开,更加没办法让她和普通人一样有自由。他对不起他们母子,眼睁睁看着自己妻离子散,自己守着这一族的人担负起从生下来就应该担负的责任,可是他是人,也会累,也会痛,没办法在无动于衷下去。如今,用这种办法来惩罚和恕罪才是最好的办法,这样他下去的时候,才敢面对雪儿,才敢当面道出那些从未道明的心意和愧疚。只是……大长老目光在人群里扫了扫,那个他渴望想要见到的身影并未出现。他苦笑了一声,穆黎不原谅他是应该的,是他的错,是他对不起她,她不来是应该的。苦笑过后,大长老再次不顾众人反对下达命令。“点火!”

“大长老!”

“大长老!”

“……”“不必再说,老夫心意已决,老夫一生对得起祖宗基业,对得起整个和氏族,对得起你们每一个人,可却对不起自己心爱之人,对不起自己女儿。今日就让老夫做一回自己吧!”

这话一出,尽管周围族人还想说些什么,可见大长老态度坚定,也不敢在多说什么,只能默然支持他的决定。很快,负责祭祀的侍卫从祭台另一端取来一把圣火,喷上圣水之后,将熊熊燃烧的火把扔进祭台下方的火坑里。刹那间,铺满整个柴火的火坑瞬间被点燃,熊熊火焰争前恐后朝着大长老脚下野蛮生长。火光照耀在族人脸上,大家脸色悲戚,都哭丧着一张脸,没有丝毫的开心,或者是激动。穆黎快速运导着体内的圣女之力,可体内的圣女能力始终排斥她的接触。虽然如此,但好歹是在她体内安静下来,也能暂时为她所用了,不在各种逃窜。体内的圣女能力平静下来之后,穆黎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神色复杂,搭在膝盖上的手轻轻蜷缩着,那些藏在心中无言的情绪在心头各种起伏。尽管她努力想忽视,努力不去在意,努力说服与自己无关,努力告诉自己那个人是罪有应得,他想做什么是他的事。可心底始终都骗不过自己,发抖的指尖还是暴露她心里其实还是在意的,还是不愿的。纠结半晌,穆黎终于朝屋外开了口。“现在是什么时辰?”

屋外屏息凝神待命的婢女听到屋内传来正常无比的声音,露出惊喜神情,隔着紧闭的大门迫不及待回答起来。“回禀圣女,现在是午时三刻。”

“午时三刻……”穆黎轻轻在嘴里念叨了一声,只是还没念叨完,就整个惊慌失措,午时三刻的话,点火仪式已经开始了。她再也伪装不下去,跳下床赤着脚就朝屋外奔去,心乱如麻。“圣女……”“去祭台!”

“是。”

看着身着寝衣的穆黎,极有眼力见的婢女赶紧将早就准备好的斗篷披在穆黎肩头,然后跟着她步履匆匆朝祭台快步赶去。不管怎么快步赶去,还迟了一步,祭台下的烈火已经燃烧到大长老身上,火烧的恶臭在空气中散发着,周围一些族人已经忍不住悲伤低声哭泣着。烈火里,大长老双眼紧闭,没有发出丝毫痛苦呻吟,除了烈火噼里啪啦声外,再无其他声响,隔着重重人群,穆黎一眼看到烈火中的大长老,脸色瞬间唰白。穆黎就这样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不靠近也不离开,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赤着的脚血光粼粼,脚下更是血迹一片。“圣女,我们回去吧!”

领头的婢女实在看不下去,眼眶含着泪向穆黎请求着,她不想穆黎在继续受煎熬下去。穆黎没有回应她,也没有离开,站在原地始终一言不发,就这样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连眼都不眨一下,脸色苍白无比。“圣女,回去吧……”一个婢女憋住哭泣声跟着开口劝说。穆黎依旧不为所动,就这样站在原地不动,直到火光中的大长老慢慢化为灰烬,消失在火光中才有所反应,惨白着一张脸神色自若转身往回走。“回去吧。”

“是。”

明知道她这样的反应不正常,可跟在身后的婢女们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担忧的跟着她。穆黎脚下,她踏过的地方很快拉出一条长长血迹之路,在整个干净如画的和氏族石板路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画面。回到圣女府,穆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阻拦想要跟进去的几个婢女。她赤脚走到屋内一处书架前,垫起脚将放在最顶上的箱子取了下来放在地上,自己也跟着坐在地上,然后打开了箱子。精美箱子里,只有一只小小匕首,匕首的手柄上,一行小小的字凸显在上面。吾儿黎所有!终于,穆黎再也忍不住,泪水一颗一颗砸在那行小字上。这是大长老得知她是他的女儿后,将自己佩戴了一辈子的软剑锻炼成一把便于女子佩戴的匕首,在他把当面送给她时,她恶狠狠扔在扔进奔流的河水里,然后嗤笑着离开。有这样的身世,有这样的命运,她不恨任何人,也不怨任何人,却只恨一个人,一个没有种的人,这个人就是大长老。所以面对他迟来的弥补,她丝毫不买账,甚至觉得恶心,所以厉声拒绝吐出伤人之语然后转身离开,可当她深夜潜入下流准备寻找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佝偻身子的人在冰凉刺骨的河水里寻找什么的时候,那些隐藏最深处的渴望才缓缓浮现。最后,这把匕首最终还是到了她手中,却不是经由他手。在这摆不脱的命运中,她不过渴望有个常人父母,自己是个常人,然后拥有常人拥有的幸福,可这一切在她身上无比艰难。事到如今,她再也没有任何眷念和留念了,这个世界上,她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想到这里,穆黎再也忍耐不住,放声悲痛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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